第62章 攻心(第2/3页)

楚金根想当一回真正的男人。

他是天阉之人。

看到楚心言那越长越大的男性象征,楚金根嫉妒得发狂。

胡水芬一开始没有意识到楚金根的龌龊心思。

但她是位母亲,凭本能地护着女儿苏心婉。

苏心婉长得像她亲生父亲苏建功,只要看到她那双漂亮的眼睛,胡水芬便有了活下去的意义——至少,她还有美好的回忆。

等到胡水芬发现楚金根的目标是楚心言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原来,性虐待不仅限于男女之间,还可以在男男之间实施。她也试图反抗,可是一切都是徒劳。

楚金根将楚心言视为禁脔,胡水芬毫无办法。

她能做的,只能是尽可能地鼓励孩子们好好读书,将来像他们的亲生父亲一样,读大学、出去工作。

走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太多的苦痛,让胡水芬一颗心变得麻木。

可是现在坐在审讯室里,面对女儿的同事,她那颗麻木的心开始一扯一扯地疼。

她不明白。

女儿真的就那么恨她吗?恨得要亲手把母亲送进监狱?

姜凌开口说话了。

她的声音很平稳,也很冷静。

“姓名?”

“年龄?”

“学历?”

“籍贯?”

……

胡水芬机械性地回答着这些冰冷的问题,思绪却飘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她的学历不高,只勉强读到初二就休学回家务农。

那个生她、养她的小村庄,曾经记录了她与苏建功年少时的欢笑,却无法容纳丧偶带孩子归家的她。

若不是实在没有活路,她不会嫁给楚金根。

楚金根当了砖厂厂长又怎样?他赚了钱盖了大别墅又怎样?他进出小轿车、手里拿着大哥大,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那又怎样?

胡水芬想,如果苏建功还活着,一家四口生活在一起,那该多好啊。

姜凌将那块玉佩举到胡水芬眼前:“还记得这个吗?”

胡水芬瞳孔微缩,目光移向坐在审讯桌那头、一身制服精神十足的刘浩然。

姜凌重复着刚才的问题:“还记得这个吗?”

胡水芬整个人有点蔫蔫的,半天才移向那枚放在证物袋里的玉佩:“记得。”

姜凌问:“这玉佩从哪里来的?”

胡水芬随口回了句:“捡的。”

姜凌盯着她的眼睛:“胡水芬,想清楚了再回答。”

刘浩然这个时候也开口说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胡水芬,现在我们问你问题,是在给你机会!”

胡水芬咧了咧嘴,咧出一个僵硬的弧度。

她选择保持沉默。

姜凌拿起了那幅从厨房里搜查出来的背影图。

姜凌将这幅图放在胡水芬面前:“这幅画,记得吗?”

胡水芬这次眼神聚焦了些,认真地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记得。”

“这是闻默的妈妈。”姜凌拿起一张闻丽媛的背影照,照片与画像并在一起。

看到这两幅神似的图画,胡水芬眼神有些呆滞,半天才说了句:“哦,是他妈妈啊。”

姜凌将画像拿近了些,指着那无数个似波纹一般的“WM”:“这里,看清楚了吗?MW,是闻默名字的首字母大写。”

胡水芬眼角向下耷拉,肩膀也往下垮,穿了几天的衣服散发着一股汗馊味,整个人看上去像坛子里的腌菜一样,皱巴巴的。

“哦。”胡水芬最后只回了一个音节。

姜凌放下画像,再一次转换话题:“楚金根是怎么把闻默带回家来的?为什么要把他囚禁起来?”

这个问题触及到了核心,胡水芬的手抖了抖,肩膀垮得更厉害了些,腰也佝偻了起来。她似乎是想将自己藏起来,但审讯室冰冷、干净,她的面前只有一张桌子、三名警察,她躲无可躲、藏无可藏。

她只能深深地佝偻着腰,头颅几乎要埋进胸口,花白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苍白失血的下巴,还有轻微颤抖的嘴唇。

姜凌继续追问。

“这三年里,你们家装修过一次,为什么?”

“客厅的装修是不是征求了闻默的意见?”

“你明知道这是非法囚禁,为什么不报警?”

胡水芬进入沉默状态。

她像一尊泥塑。无论姜凌抛出什么问题,她都只是沉默。

她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桌面某一点,灵魂似乎已经游离到了某个遥远而安全的地方。

刘浩然与做笔录的李振良交换了一个眼神。

胡水芬的反应,早在姜凌意料之中。

长久的家暴与虐待,胡水芬对楚金根的畏惧早已深入骨髓。

她害怕改变。

她只想维持现状。

除了对孩子的爱,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她那颗麻木不仁的心有所触动。

姜凌停止询问,悠然坐回椅中,身体往后靠了靠。

先前的问题不过是热身,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

姜凌侧过头去,冲刘浩然点了点头。

刘浩然弯下腰,从脚边拿起一台录音机,然后轻轻地摆在桌面上,然后摁下播放键。

磁带开始慢慢转动。

录音机里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胡水芬已神游天外,并没有在意警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忽然,她神情一怔。

她的耳朵精准地捕捉到了熟悉的声音。

——那是一个温柔的、软软的女声,那是她的女儿苏心婉的声音。

“我妈妈,是个很勤快、很聪明的人。”

“她很会种菜、很会做饭,家里吃的青菜都是她种的,我和弟弟最喜欢她做的油豆腐烧肉、炕辣椒拌皮蛋。”

“我妈心灵手巧,很会织毛衣,我身上穿的毛衣都是她织的,软和、温暖又好看。”

“以前我爸还活着的时候,我妈很爱笑,笑起来像铃铛一样,清脆、好听。可是嫁给楚金根以后,她再也不笑了。”

“我妈妈可能不知道,她晚上房间里传出来的惨叫声很响、很响,像农村里杀猪时猪濒死前的惨叫。直到现在,只要晚上有一点动静,我就会缩在被子里发抖,抖到能听到牙齿打架时发出的那种咯吱咯吱的声音。”

“我妈一直希望我快点结婚。”

“她在房间里叫得像杀猪一样,走路时双脚叉得很开,走一步头上就冒虚汗,痛得脸色煞白,可是早上起来还要装作没事人一样去给楚金根煮面吃。她嫁了个猪狗不如的畜生,还希望我找个男人结婚?哈哈,真可笑!”

胡水芬安静地听着,额角青筋浮现。

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双手紧紧捏在一起,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着青白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