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斯人已去 送走舅母和表妹,岳……
送走舅母和表妹, 岳展才想起来那门口的轿夫还没打发呢,于是又折返回去,见那轿夫还待在那里, 若是有人盘问必然会觉得蹊跷。
于是又去了趟千味楼, 请陈江冉帮忙。好在她也见过林芷兰,一番打扮,竟叫她画得足有九成九像。只是一模一样的衣服可不好寻来。岳展一个大男人更是描述不出具体的花纹样式,急的他抓耳挠腮。
这倒也难不住陈江冉,她直接坐上了一辆没有标识的马车,让岳展驾着马车将自己送到王公公的私宅处。
果然见轿夫还待着呢。失火的小红楼离着南门最近, 此时南门那已经聚集了一批看热闹的百姓。倒是正门那倒是还无人聚集,真是天助他们。
马车慢慢驶近, 在正门不远处稍作停留, 才驶到离轿子几步之遥的地方。陈江冉就掀开窗帘,说他们还要赶去别的地方, 又赁了马车, 让轿夫们不用等了,直接回去就行。又给了他们一吊钱,请几位路上喝杯茶水。
轿夫一看, 是那姑娘本人, 也就没做他想。刚刚也饿了, 都在低头啃炊饼,哪里看清人从哪里上的马车。于是高高兴兴的接了钱, 抬起轿子就往回折返了~
见轿夫被打发走了, 他们驾着马车才回到千味楼,等再从马车上下来,陈江冉已经换回原来的妆容了。顶着林芷兰的脸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也是会节外生枝的。
岳展自是对陈江冉谢了又谢。陈江冉则陈恳回道, “岳大哥莫要跟我客气,昔年若是没有你鼎力相助,我们姐弟坟头上的草都有半人高了。比起那些,我做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
若有还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开口就是。”说到弟弟,她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小远也回来了,他前日还来说,想去找你问学业上的事情呢!”
“他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刚走吗?”岳展好奇。
陈江冉迟疑了一下,终是道,“他父亲病故了,他回来奔丧。”
病故了?他父亲?他父亲不也是她父亲吗?对了,她就是被父亲除族,扫地出门的。
为人父亲,不仅没有为子女遮挡过片刻的风雨。前半生的风雨也都是拜父亲所赐,到后来逼的冠上夫姓才有了立足之地。岳展不知道的是,她父亲如果仅仅是做了这些,她或许还会去送他一程,不过没有如果了…
因为王公公死得着实不精彩,最后结果也是不了了之,跟岳展猜测的一样。
听陈江冉说王桂死后,他的家业由他弟弟王洪承继了。此人原就靠着哥哥过活,成日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嗜赌成性,以前哥哥活着的时候压着他多少收敛点。哥哥一死没了管束,就一不可收拾了。
他也不想想,以前他能赢,大家都是卖王公公个面子,如今没有人罩着,可不就可着劲儿的吊着他让他输嘛。
哥哥还尸骨未寒呢,就将他的府邸、土地都赔了进去,最后连哥哥的侍妾都卖了,成了个穷光蛋。
岳展以为此事已经告一段落了,两个月以后的一天,他收到了家里的来信,信中给他报喜:二姐夫考上了同进士,表妹芷兰也成婚了,嫁的还是之前议过亲的徐秀才。本来也是一桩喜事,但是舅母唐氏却在芷兰表妹成婚后不久吞金去世了。
舅母自杀了?怎么会呢?以他对舅母的了解,她该是个惜命的人。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会连命都不要了呢?
直到这天,岳展在学堂听同窗聊起最近京城的新鲜事儿。一个同窗先道,
“喂,你听说了吗?昨儿个清早在咱们书院边上的柳泉大街上,发现一具男尸,身上俱是被恶狗撕咬的痕迹。”
“我也听说了,我不仅知道,还知道这人是谁哩!”他故意卖弄道。
那人好奇的问道,“是谁啊?”
“前阵子死了的那个睿王府的总管王公公,还记得吗?”
“怎么不记得,□□良家女子,最后反被杀的的那位不是?”
“对,这个呀是他亲弟弟。”
“稀奇~这狗也能识人忠奸吗?专挑人渣咬?”
“识不识忠奸不知道,不过这王公公的弟弟仇家可是多的很。
以前借着为睿王办事的名头,兄弟两个狼狈为奸,哥哥喜凌虐少女,弟弟好奸污妇人。这么说吧,凡进了他们府上的,只要是个母的,就没有能囫囵着走出来的。你说他家仇人多不多。”
说话的是李韫,他父亲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上次王公公私宅失火就是出动了五城兵马司,所以他对这中间的细节所知甚多。
“原来如此,这等奸佞小人,真是猪狗不如,死有余辜。下辈子沦为畜生道,都难赎其罪。”另一个同窗,气得拍案而起,义愤填膺的说道。
一旁的宋文浩接过话头,“所以我辈需要努力,若是以后有幸为官,当以铲除奸佞为己任,还世间一片朗朗乾坤,海晏河清。”众人听后默默翻开书,认真读起来,瞧着姿势俱是比往日郑重了不少。
岳展此刻也在低头看书,但是内心却翻江倒海。“哥哥喜凌虐少女,弟弟好奸污妇人”?所以那~那天他舅母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她是不是一早就想自尽了?只是怕自己一死,表妹要守孝三年,花信年华就此耽误了。所以一直熬着将三书六礼走完,表妹顺顺利利嫁出去,才自裁的?
若是跟自己猜的一样,那舅母确实会寻短见,在大魏朝,大多数女人都把自己的名节看得比生命都重要,这样打击之下,寻死也是正常的。毕竟斯人已去,再多的猜测都是对逝者的亵渎。
只是希望舅舅一家能够从伤痛中走出来,毕竟好好好好的活着,才是对故去的人最好的缅怀和最大的告慰~
唐氏的去世,对林芷兰的打击是最大的。从小娘就最疼她,从京城回来以后,母亲还是像以往一样最放心不下她的终身大事。她发现这一圈下来,还是徐秀才是女儿的上上之选。认清了这一点,那么要面子的人,放下脸面去徐秀才家亲自赔不是,说和,最后两家重修于好,得以再续前缘。
林芷兰此时早没了攀高枝的想法,她如今明白平平淡淡才是真,于是欢欢喜喜的嫁人,三朝回门还握着娘的手撒娇,说虽然嫁人了还要做娘的宝,要时时回来常伴左右,娘千万别烦了她才好。
母亲温柔的摸着她的头,笑着说嫁人了,就是大人了,娘家不是你的天,夫家也不是你的天,以后啊要学着自己撑起一片天,要是觉的难,就想着熬出来就好了。
她觉得今天的娘亲不像平日的娘亲,说的话怎么这么沉重。只没想到转天就阴阳两隔了。等下了葬,收拾娘的遗物时,林芷兰发现床底下有一粒黑色的药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