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2/3页)

虞绾音撩起眼皮看见他坐在那。

她也不吭声,收回视线淡然自若地继续看。

戎肆坐在那里,气沉如山。

他翻了两页,动作带了点力道。

楚御天天就爱看这?

戎肆合拢书本看向虞绾音,发现她纹丝未动,气态宁静。

他又把书打开。

戎肆深吸一口气。

书本中的字迹入眼,枯燥乏味。

这是一本治理之策。

讲制衡,讲调和。

戎肆慢条斯理地看了一阵子,一页翻过一页。

虞绾音眼尾余光瞥见,倒觉得新鲜,“你今日怎么回来看书了?”

戎肆沉吟片刻,“有点好奇,想学学。”

他有意无意地问,“你们平日里,都喜欢看什么?”

他用的字眼很新鲜。

是“你们”。

虞绾音眨了下眼睛,“什么都看。”

“你不是不爱看书吗?”

戎肆翻了几页,“也可以爱看。”

虞绾音听着他的语气,“这般勉强。”

“不勉强。”戎肆继续看着手上的书本。

虞绾音看了他一会儿,灭了自己书桌边上的灯盏,“那你看吧,我要睡觉了。”

她起身走回卧榻边,坐下看戎肆当真还在看书。

虞绾音心下古怪,但也没当回事。

戎肆记得,从前在相府的时候,楚御就是这样。

守着他新迎的相爷夫人,他自己在旁边看他那些破书。

她要是喜欢这样的,戎肆觉得他也不是

不能看。

斯文一点就斯文一点。

虞绾音觉得戎肆最近怪怪的。

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性子好像安静了一些。

她本想找戎肆问问,但是很快戎肆又出去谈了些营生。

据她了解。

是最近燕州打下来,北蚩调换路线,代州蠢蠢欲动,导致周围州郡国也纷纷开始筹谋。

要么是想要对其中一股势力称臣,要么是想要防守。

匪寨前阵子斩杀代州一员猛将的事很快也传了出去。

越来越多人开始与戎肆书信来往。

想要军火或者是想合作。

他不得不出去交涉。

虞绾音趁着他出去的空隙,清早起了大早,领来了自己那匹小马驹。

她趁着没人,偷偷问阿筝,“你知道被关起来的那个俘虏在哪吗?”

阿筝还当她问什么,“知道。”

“正好我今天去给他换药,我带你去。”

阿筝干脆利落地背上药筐上马,在前面给虞绾音领路。

虞绾音还是想知道楚御怎么样了。

倘若楚御好好的活着,那她跟姨娘他们离开,也就没有什么牵挂和亏欠的人在这里。

虞绾音去也不是为了别的。

要个答案,图个心安。

虞绾音跟着阿筝在山里活动,并没有限制和阻拦。

他们赶到山间别苑一路顺畅。

虞绾音沿路教了阿筝一些说辞,阿筝学得很快。

等到了院子,阿筝熟练地下马把绳子拴在一旁树上,朝里面喊了一嗓子,“换药了。”

屋内休息的人醒过来。

她们进屋时,朝越刚刚从床榻上起身。

他眼睛还蒙着白布,大抵是这阵子与阿筝相熟,听见声音就知道是她,“有劳姑娘。”

阿筝示意他,“坐着就好。”

虞绾音走近了一些,看着朝越的气色和那日相比已经判若两人。

看得出来恢复得很好。

朝越敏锐地听到了屋子里另一个脚步声,他转过头。

方向正好是虞绾音所在的位置,“是,还有旁人吗?”

“哦,都是自己人,别怕。”阿筝遮掩着虞绾音的身份。

朝越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

虞绾音不好出声,坐在旁边。

阿筝替虞绾音问着,“你要是好了,留在这里吗?”

“不留,还有要事得做,最多不过三日我就得走。”

“这么急啊。”阿筝有意无意地提起,“什么事啊?”

“不便透露。”

“哦。”阿筝看了看虞绾音,“那你是替人办事吗?”

朝越迟疑了下,“嗯。”

虞绾音心绪微动。

阿筝继续想着虞绾音教她的说辞,“你帮你主家办事多久了,好办吗?”

“随着主子长大,差事也都是该做的。”

虞绾音望着他,噗通噗通的心跳声愈发剧烈,思绪翻涌。

她俨然已经听出来。

楚御没死。

长久压在她心头的巨石刹那间烟消云散。

他没死。

虞绾音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朝越还是看向了虞绾音的方向,他总觉得,那个方向的来人。

有种莫名的熟悉。

阿筝正在换药,朝越一旦转身,药物就会涂偏,“转过来转过来。”

朝越不得不回身。

动作时,腰间一个镯子掉了下去。

触碰到地面瞬间四分五裂,砸在虞绾音脚边。

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屋子里,有些尖利刺耳。

虞绾音弯身去捡。

阿筝下意识喊了一句,“女君……”

说完她连忙噤声,观察着朝越的反应。

朝越在玉镯摔碎和那声“女君”之间游移片刻。

虞绾音已经把玉镯捡了起来。

她看着那玉镯,镯子不是什么陌生物件,这是他们大婚当日,她带的镯子。

虞绾音在原地出神半晌。

朝越带这个东西出来办事——

该不会就是奉命来找她。

虞绾音心神不宁地用帕子包着镯子放在了他的手边。

阿筝遮掩着自己方才那说漏嘴的话,“我们帮你捡起来了,就是摔碎了会不会有影响。”

“摔碎……”朝越摸了摸,便摸到了手边断掉的镯子,“主子怕是要生气了。”

朝越叹了口气。

阿筝打量着朝越的伤势,“你都伤成这样了,他总不会生你的气。”

朝越笑着摇了摇头,“你是不知道他。”

旁的也就罢了,摔得是夫人的镯子。

“这个镯子的主人,能让他心甘情愿,落入陷阱与敌人同归于尽。”

主子重伤昏迷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她。

因为担心是北蚩劫了人,也更改了原本在云京蛰伏的计划,北上直指北蚩。

朝越示意他们放心,“回去我再跟他交代。”

虞绾音看着朝越,心绪被搅成一团乱麻。

草木飘零,北风凛寒。

屋舍外坠着挡风的沉重棉帘,还是吹得帘子发出几声闷响。

屋子里虞绾音撑着额角,眼前的烛火光影被外面时不时漏进来的风吹动。

在她眼前轻轻摇晃。

手里的书本已有两刻钟没有翻过,她只是看着书本上的影子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