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有刺客,护驾,护驾。”刘海尖叫着招呼着御前侍卫保佑皇上。

在喧嚣吵杂的护驾声中,梁靖猛然站起身,他看了看被侍卫围住的季选等人。

形势有点严峻,侍卫都带着刀,如果皇帝默认季选是刺客,那侍卫有可能当场把人杀掉。

于是梁靖当机立断面相皇帝跪在地上,用压倒喧嚣吵闹之声喊道:“皇上,此人是不是刺客还需要审问,还请皇上下旨把人拿下,再做定夺。”

刘海张开胳膊护在皇帝面前,心情极度糟糕的皇帝缓缓站起身,他冷着脸一把把刘海推开:“把人拿下,不可伤了他。”

说完这话,他的目光从几个儿子身上一一扫过。

从太子到萧宴宁,一个都没落下。

又从几个皇子身上看向其他人。

后宫妃嫔表情不一,有子嗣的担忧地望着自家孩子,没有子嗣聚在一起,秦贵妃不在,皇后站起身稳定大局,蒋太后惊呆了不说,就连一向淡然的秦太后都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百官中,秦追最先反应过来,上前护在皇帝面前,厉声让侍卫护驾。

那下意识的言行举止根本做不得假,其他内阁大臣虽然晚了一步,但都是一副担忧帝王的神态。

一时间还真让人分不清谁真心谁假意。

但这并不妨碍皇帝愤怒,今日这场合,要是没人故意安排,这季选根本进不了皇宫。

皇帝倒要看看是谁想要反了天。

从太子到六皇子的表情都很震惊,至于萧宴宁,萧宴宁似乎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还在举着筷子,筷子里还夹着一块孜然羊肉。

皇帝心想,看萧宴宁这举止神态,也不像是能做这种事儿的人。

这糟心事必然是其他人所为。

皇帝原本以为今天是他这些年最顺心的时候,结果没想到临了临了给他来了这么一下。

万寿节都让他不顺心。

季选很快就被侍卫拿下从戏台处绑到御前跪下。

大殿上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皇帝上下打量着季选,他画着武生的妆容,让人看不清容颜。

“把脸给他擦干净。”皇帝淡淡吩咐道。

萧宴宁终于回过神,筷子上夹着的羊肉落回盘子里,他缓缓把筷子放下。

他看了看皇帝,他发现自己并不是百分百了解皇帝,他以为出了这样的事,皇帝会很生气,甚至会大发雷霆,但皇帝没有。

在某些方面,皇帝其实有足够多的耐性成为一个合格的猎人。

季选那张俊朗的脸很快露了出来。

在场认出季选的人微微一惊,目光都往义勇侯府那一桌瞅。

包括秦追都没忍住。

在他们记忆中,季选一直以右半边脸毁容了而带着银色面具,此时,那张脸明明完好无损。

义勇侯府老侯爷季堂抿着嘴神色很沉,老侯爷身边坐着季洛清。

这些侯府三公子,世子季洛允因好友温允叛国投敌之事损了心神,一心避世,不怎么出现在众人眼前。今日也一样,季允并未出现。

二公子季洛河身为驸马,不问世事。

三公子季洛清则有相貌有才华,他为人正直品性又好,是这一辈众人的榜样。有传闻,季洛允一直想把世子之位让给季洛清,只是季洛清不同意。

但明眼人都知道,侯府的担子在未来只能由季洛清挑起来。

此时季洛清愣怔怔地望着季选,没过多久,他缓缓抿起嘴,又恢复了往日冷冷清清的模样。

驸马季洛河神色茫然地站起身,他望了望季选,又看向季洛清。

大公主皱眉扯着他的衣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在季选露脸的那刻,义勇老侯爷立刻起身出席跪在了地上,季洛清紧随其后。

季选看了季洛清一眼,那一眼中包含了愧疚、不安,最后这些情绪都被坚定代替。

皇帝看了看季选,又看向季老侯爷:“季卿,你们义勇侯府的人?”

季侯爷沉声道:“此人名季选,是个弃儿,是犬子季洛清身边的书童。当年因犬子被拐,他以命相救,后来被臣收为义子,这些年一直跟在犬子季洛清身边。”

“哦,是有这么回事。”皇帝说。

季洛清小时候被拐,那段时间京城官宦子弟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家孩子。

这事虽然已过去许久,但季侯爷一说,皇帝就有印象了。

“是季卿把人带入宫的?”皇帝饶有兴致地问。

季侯爷连连否认:“回皇上,并非老臣所为。今年除夕,侯府失窃,便是季选所为。因是家丑,老臣只让派人寻找到侯府失窃之物,并没有想过对他赶尽杀绝,老臣也不知他今日如何混入宫的。”

“事情不对吧,侯爷。”这时御史胡游又跳了出来:“臣记得这季选在人前一直戴着面具,说是毁容了?这脸不是好好的吗?他既没毁容,侯府干么说他毁容了,这是何道理。还有刚才他说自己要为西北温家喊冤,还说自己有当年西北副将温允未曾叛国投敌的证据。这季选和温家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替温家喊冤?他手里的证据,侯爷就不知情?”

胡游一连串的问话让季侯爷说不出来话。

皇帝望着季侯爷:“季卿没话说?”

季侯爷:“皇上,老臣,老臣无话可说。”

皇帝狭长的眉峰一皱。

胡游来了兴趣:“要是臣没记错的话,季家和温家关系一直很好。当年温允叛国投敌之事发生后,季候和世子还入宫为温允求过情。现在想想,这季选出现在侯府的时间也挺蹊跷,又常年带着面具让人看不清脸……众位大臣如果有认识温家人的,不如好好想想,这季选和温家人有没有相似之处。”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人说话。

当年温家叛国致数万西境将士埋骨边塞都是十多年的事了,皇帝盛怒,撅了温家祖坟,当众鞭尸,温允族亲三代亡,其余者被发配苦寒之地。

如今谁还记得温家人长什么样。

季选抬眸:“皇上,温允乃是草民的叔父,草民的确是温家之后。”

这话一出,大殿之上一片哗然,随后便是议论之声。

有人惊愕:“季侯爷,你竟然窝藏叛国贼的后人?”

有人反驳:“不是说了么,人家手里有证据证明温允并非卖国贼。”

“就算是这样,义勇侯府隐瞒此事也是罪大恶极……”

“话不能这么说,要真是有内情,季侯爷这是冒着被杀头的风险留下了温家的血脉。”

“那就奇怪了,要真如此,季侯爷为什么不直接替季选奉上证据?刚才季侯爷可说了,这季选可是偷了侯府的传家宝逃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