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皇帝一发话,萧宴宁毫不犹豫转身跟个兔子一样飞快离宫。

看他这般迫不及待,皇帝心头哽了半晌,然后看向秦贵妃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没长大一样,什么心都不操,一点也不知道主动为朕分担朝事。”

秦贵妃:“……”

秦贵妃在心里叹了口气,萧宴宁要真是在朝事上太主动,皇帝心里又该不痛快了。

真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做皇帝的儿子,还真难。

这话秦贵妃也只是在心里嘀咕,她笑道:“皇上您也说了,福王都这么大的人了,这不着调的性格这辈子怕都改不了了。”

皇帝被她这话说得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他一脸悻悻:“也是你从小太过溺爱他之故,要是稍加严厉些,他现在哪能这般放肆。”

这话秦贵妃不乐意听了,她语气幽幽:“臣妾冤枉,臣妾对福王一直严加管束,奈何福王很少犯错,臣妾想惩罚也找不到机会啊。”别说萧宴宁从小就没做过出格的事,就算他真犯了错,她要惩罚萧宴宁,皇帝自己都不乐意。

现在凭什么巴巴说是她溺爱的缘故。

皇帝在一旁吭哧了半天,也没吭哧出反驳的话。

细细想想,比起其他皇子,萧宴宁从小到大还真没受过几次罚。

主要是小时候太可爱了,白白胖胖,跟个糯米团子一样,看到皇帝他们就跟看到金子一样眼睛放光发亮,让人看了心里就欢喜。大了点之后又因为身份之故不得蒋太后喜欢,后来又在围场受惊,生了一场大病,可怜兮兮的,平时捧在手心里疼还来不及,哪里想到惩罚。

皇帝心想,还是小时候的萧宴宁讨人喜欢,长大后越发气人了。

看皇帝一脸无奈的样子,秦贵妃给他倒了杯茶:“皇上就别和小七一般见识了,以后他要是再这样,皇上就狠狠地给他两脚。”

皇帝皱着眉头:“他都这么大的人了,朕也不好动粗,总得给他留点面子吧。”

秦贵妃:“……”那还抱怨什么,自己惯出来的毛病,忍着呗。

秦贵妃端起茶:“皇上,喝点茶。”多喝点茶,去火。

***

萧宴宁出宫时正好遇到太子和几位大臣,人群中一眼就可以看到太子身姿消瘦,神色肃穆。

萧宴宁瞅了一眼收回视线,他神色如常走了过去:“太子哥哥。”

看到他,太子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两分,嘴角勾起抹轻笑:“七弟。”

几位大臣上前行礼,萧宴宁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太子笑道:“恭喜七弟。”

秦贵妃被解除禁足,的确是一件喜事。

萧宴宁神色有些欢喜,他道:“谢太子哥哥,有时间我请太子哥哥一起喝酒。”

太子含笑点了点头。

萧宴宁看了看他身边的这几位大臣,也很识趣:“太子哥哥和几位大人是有事要去见父皇吧,那我不打扰了。”

说罢这话,他比了个请的姿势准备离开。

太子:“七弟。”

萧宴宁停下,太子走到他跟前低声飞快道:“西北旧案查得差不多了,就是还有些细节没有落实,孤和张大人他们就是准备和父皇禀告此事。你和梁靖从小一起长大,常言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多安慰安慰他。”

听闻这话,萧宴宁心下一沉,他道:“多谢太子哥哥,我知道了。”

西北旧案,三司会审,太子和瑞王全权负责。。

事情的进展如何都需要保密,就算查清了事实经过,太子等人肯定要先禀告皇上,他一个全程没有参与案子中的外人,太子在尘埃落定前向他透露几句已是十分难得。

太子没再多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和几位大臣匆匆离开。

萧宴宁只觉得太子落在肩头的两掌像是巨大的石头,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萧宴宁深吸两口气,无论如何,太阳还会照常升起,日子还要一天一天过下去。

萧宴宁出了宫门直奔梁府。

时间是最无情的东西,再怎么痛的伤都会被它悄无声息地淹埋掉。

在这件事上萧宴宁能为梁靖做的不多,但至少他可以陪着梁靖,陪着他历经这些痛苦,陪着他走出这些痛苦。

萧宴宁是在半路上遇到梁靖的,看他那模样,像是准备去福王府。

看到萧宴宁,梁靖眼底的欣喜毫不掩饰。

他本就是个很直白的人,亲近带来的羞涩过去之后,他脑中最最直白的想法就是见萧宴宁。明明刚分开不久,可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又觉得时间实在是太漫长了,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练了枪,心里还是因没见到人而煎熬。

于是,他付之行动,准备去福王府等人。

招呼他上了马车,萧宴宁让砚喜回福王府。

“宴宁哥哥,娘娘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刚挨着人坐下,梁靖便开口询问。

萧宴宁抓着他的手:“母妃没事,身体很好。”

梁靖:“娘娘人没事就好,宴宁哥哥怎么没在宫里多陪娘娘一会儿?娘娘这些日子肯定很想宴宁哥哥。”

萧宴宁:“日子还长,我可以随时入宫见她。”

梁靖嗯了声。

萧宴宁垂着眼,无意识地抓了抓他的手,又松开,又抓紧扣住,又松开。

这般来回数次。

梁靖看了看他的神色,心莫名提了上来。

他不认为是感情上的事,萧宴宁也绝不会后悔。

除此之外,能让萧宴宁频频走神为难的事情就很明显了。

事关梁家,当年旧案。

梁靖心尖颤了下,他反手抓住萧宴宁的手:“宴宁哥哥,有什么话你直说就好。”

萧宴宁感叹他的敏锐,本想把人带到王府慢慢说,现在想想也没太大差别。

总归他会一直陪在梁靖身边。

太子提醒的话也就那么几句,很快就说完了。

萧宴宁说这些事一直看着梁靖,梁靖至始至终都很平静。

“也好。”梁靖:“冤有头债有主,查明白查清楚就好,不至于恨错人。”

这种仇恨哪能是一个恨字就能替代的。

梁靖把手掌放在自己心口,他笑容难看:“这里有点木,也没有特别难受。”

萧宴宁死死抱住他,萧宴宁没说话,心又酸又疼。

三天后,皇帝在朝堂上甩出义勇侯府陷害温允的证据,文武百官惊然。

皇帝下旨,义勇侯府被抄家。

梁靖请旨,亲自带人前去抄家。

宫中禁军出动,所到之处,门户紧闭,惊吓了一群人。

梁靖义勇侯府大门前,义勇侯府那块御赐的门匾被他用长枪挑断,断成两截的门匾落在地上惊起厚重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