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判决(第2/3页)

去年两人婚结得急,年也过得急,很多东西都只是草草准备,今年就不一样了。

林场商店从进入腊月起便开始供应年货,二老太太手里握着钱,没事就要过去看一看。

今天搬回来一坨鱼,明天拎回来一只鸡,后天竟然有红烧肉罐头了,赶紧给小孙子揣两个。

抢完了回家又开始心疼,“是不是买太多了?这得不少钱呢。”

严雪在旁边看得直乐,“没事,我跟你孙女婿家当厚着呢。”

一下子就让老太太想起自己当初那个箱子,忍不住拍了把她。

反正也不疼,严雪笑着受了,又把新买回来的红纸按家里门的大小裁好,准备拿去找人写对联和福字。

祁放见了,却沉默了下,抬眼看她,“家里还有笔和墨吗?”

严雪一听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有点意外,“你要自己写?”

祁放没否认,见家里没有毛笔和墨水,干脆自己去商店买。

买回来一气呵成,确实是一笔完全不输任何人的好字。

二老太太这样不识字的都觉得好看,就更别提严继刚了,崇拜得都要冒星星了,“姐夫好厉害!”

“你要感兴趣,有空我教你。”祁放只说了一句,就又垂下眸,看着那些字有些出神。

东西干了后严雪过来收,忍不住低声问他:“跟老师学的?”

“也不是。”祁放摇摇头,“小时候跟姥爷学的。”

“那姥爷很厉害啊。”严雪忍不住又展开看了看。

祁放见她感兴趣,就“嗯”了声,“我两个舅舅字更好,可惜都投身革命,牺牲了。”

那也难怪人生最后一段路,是幼小的他陪着外公走完的。

话题有点沉重,严雪就轻轻叹了句:“我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还能瞻仰一下姥爷的真迹。”

结果祁放想也没想道:“那我去和她退婚。”

然后改让严大小姐拿退婚流剧本反杀他俩是吗?

严雪实在没忍住笑了,“那时候咱俩才多大啊?我还比你小两岁。”

“小两岁正好,不用等。”祁放把毛笔和装着墨水的碟子都拿去洗了。

严雪琢磨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小两岁,刚好能在同一年到法定结婚年龄,去领证。

这话说得还真是够隐晦的,她又看看男人,“你既然会写,去年怎么不自己写?”

去年和今年还是不一样的,去年他也没想过自己会走出采伐队,重新捡起老本行……

祁放只将洗好的笔墨收起来,嘱咐严雪:“别让卫国知道,不然搞不好得有人来找我写。”

刘卫国的宣传能力严雪还是相信的,闻言笑着点点头,“采伐队也快从山上下来了。”

不过还没等采伐队下山,林场倒是发生了另外一件事。被抓三个月的于勇志终于判了,判了五年。

镇级单位不具备处理这些刑事案件的能力,事情发生后,都是第一时间报给省里,由省里裁决。

于家虽然在县里还有点能量,但到了省一级,就没太多办法了,这些天没少四处筹钱打点关系。

而这年代一旦判了,不仅要在镇上开公审大会,公开宣判,还要用车拉着在镇上游街。挂着大牌子游完两圈,直接就押上火车带去农场劳改,有时没有手铐,手臂还是用绳反绑在身后的。

严雪一家都不是好事的人,但林场二三百户人家,总有人当天刚好在镇上,围观了全程,回来偷偷跟众人说。

不敢公开说,主要是于场长还在场长位置上,于家人忌讳这个,谁也不想去触于家人的霉头。

只是没想到又过了没几天,场部那边有消息传出来,于场长提前病退了。

一开始众人还不信,主要于场长今年才五十四,距离退休还有好几年,也不像是有啥毛病的样子。

虽说因为于勇志那事,他急怒攻心住了几天院,但很快就出来四处为于勇志奔波了。

不过林场就这么大,还是有人知道些内情,说是上面想要追究于勇志进保卫科的事,于场长小舅子听说了,让他赶紧退。

现在退,人都不在位置上了,有些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总比真被查到头上晚节不保强。

而且因为于勇志这次闹这事,连于场长小舅子都跟着受了些影响,着实没那个能力来管于场长。

于场长这一退,立即感觉到了什么叫人走茶凉,以前见面还是一句于场长,现在直接老于了。

而且于勇志以前仗着家世,没少惹是生非,于翠云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没几天李树武媳妇就跟于翠云吵了一架。

李树武媳妇这人也是出了名的嘴不好,哪句难听说哪句,张嘴就是劳改犯长劳改犯短。

于是两人从一开始在外面对着骂,变成了对着撕,李树武媳妇虽然打不过比有些男人都能干的金宝枝,和于翠云打个平手还是没问题的。

打完两人鬓发凌乱,李树武媳妇还不忘放狠话,“有本事你就去找你舅舅啊,你看到时候我敢不敢去县里举报他以权谋私!”

如果是以前,于翠云才不怕她这话,可现在……

反正于翠云回去就气病了,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出门。

李树武媳妇则像只斗胜了的公鸡,“她爸都不是场长了,她还狂呢,也不看看没有她爸,她算个屁!”

严雪知道这些比较晚,主要她这些天一直在忙着新一轮的菌种培育。

新盖的培育室内被她打了四排架子,两排靠墙,两排紧贴着摆在中间,每排上面都贴着一个温度计。

装有母种培养基的试管就放在中间的两排架子上,如今透明的菌丝已经爬满了一半。

严雪进门都是先洗手,然后换上之前托人买的白大褂,尽可能给菌种培养制造无菌环境,避免杂菌的滋生。

进去的时候郭长安已经在了,正逐一检查那些试管里有没有杂菌,并做记录。

见严雪进来,他把记录本递给严雪,“好像和去年相比,养废的菌种少了点儿。”

“是少了,少了一半以上。”严雪接过来翻了翻,“要是消毒做得再好点,还能再少。”

现在的条件还是太有限了,尤其是他们这样的家庭式小作坊,能弄出更好控温的培育室都很不错了。

严雪看完,将记录本挂回架子上,又转去另一边,看了看另外一个架子上的试管。

“这边菌丝长得好像比那边慢,”郭长安看了眼贴在架子上的温度计,“明明两边都是同一个温度。”

严雪在观察的也是这个,她对木耳培育虽然有了解,也参观过人家的基地,但毕竟不是专业干这个的,了解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