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倒了(第2/3页)

“我还好,就是想换衣服,想洗澡,还想奶奶、继刚和严遇。”严雪也不顾他人目光,回握了过去。

这几年粗活做得少了,她掌心细腻许多,握在手里软软的,一路能软到人的心里。

祁放低眸望着她,“回去就能见到了。”谁都没提这些天的煎熬,就好像不提,彼此也能知道,能体会。

两人就那么静静握了会儿,才松开,重新抱好箱子,也才渐渐注意到街上的变化。

祁放当时就转头去看严雪,发现严雪也正在笑着望他,“看来是有好消息了。”

难怪检查组那么快就走了,吴行德也没有再出幺蛾子,他还以为吴行德会再撑一阵,撑到他们内部自己乱了。

可祁放还是觉得不真实,他等了十年,熬了十年,那些一度压得他喘不过气的人,竟就这么倒了。

他的第一反应甚至是不信,怀疑又会跟之前一样,还以为要变好了,又出现反复。

刚皱起眉,却被严雪轻轻抬手按了按,“不着急,咱们慢慢看。”

他也就把话咽了回去,“嗯”一声,和严雪一路走回了家。

两个小的都在学校,家里只有二老太太一人,见到他们“啊呀”一声,“你俩回来了?”

又是惊喜又是担忧,赶忙把两人从上到下打量一遍,“已经没事了吧?”

“没事了,就是想洗澡,想换衣服,还想您跟继刚和严遇。”

严雪还是那番话,听得老太太赶忙推他们进去,“那你俩赶紧去,也去去这一身晦气。”

又跟两人说:“继刚跟严遇你们不用担心,我跟他们说你俩出差了,来搜东西那天他俩也不在家。”

这两人就放心多了,赶紧去洗了澡,换了衣服,回来正碰上严继刚领着小外甥放学。

今年十七虚岁的少年已经比严雪高出大半个头,长得瘦瘦的,边走边耐心地听小外甥说话。

祁严遇小朋友显然不太高兴,“舅舅你说,我爸爸妈妈去哪出差了啊?还是一起走的,他们都不是一个单位。”

孩子大了,连爹妈是不是一个单位的都知道了,不像小时候,知道爸爸妈妈一起走了只会哭。

他还像模像样做起了分析,“是不是我爸爸带我妈妈出去玩了?上次卫国叔叔就带周阿姨出去玩了。”

严雪当时就看向了祁放,发现祁放竟然还认真思考了下,“好主意。”对儿子表示认同。

这一出声,那边两个小的立马注意到了,祁严遇小朋友眼睛一亮,直接冲了过来。

严继刚没有冲,脚步却也不慢,两队变成一队,后面一路都是祁严遇小朋友叽叽喳喳的声音。

一直到吃完饭,严继刚才趁着没人偷偷找上姐姐,一脸欲言又止。

严雪还以为他是有什么事,谁知少年看她半晌,眼里流露出担忧,“姐姐你跟姐夫没事吧?”

孩子大了,哪怕没人跟他说,依旧自己从蛛丝马迹中察觉出了不寻常。

严雪摸了摸弟弟的头,这次要严继刚微微低一点,她才能摸到,“没事了,都没事了。”

她将眼弯成一双月牙儿,“以后都会没事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两天后,严雪和祁放回单位上班,严雪一进门,立马收到了全中心上下的欢迎和关心。

有人还不知从哪弄了些干艾蒿泡在水里,赶紧往严雪身上掸了掸。

等一群人嘘寒问暖完,严雪才问:“我那个办公室还没收拾吧?”

“没呢。”郎月娥说,“你回来那天不是传信儿,说要是没收拾就先不收拾了吗?”

之前检查组三天两头就过来搜,他们也没法动,正好留到了今天。

郎月娥还有些疑惑,却见严雪点点头,“那就好。”直接从背来的包里拿出一个照相机。

她一愣,严雪已经开了门,先在门口找角度拍了一张。接着又进去,对准满地狼藉。

“你这是?”不仅郎月娥,郭长安和周文慧都跟了过来。

“留个证据,万一以后有用。”严雪可不是白吃亏的性格,祁放那边她也叫祁放拍了。

照片上她还留了日期,洗好后全装在一个信封里,被祁放放进了那个小箱子。

他们托周文慧送走那些东西也很快送了回来,祁放看着,总觉得她比起之前,好像整个人都放松了。

她是笃定了这次不会再有反复,吴行德也不会再有机会来找他们的麻烦?

祁放不知道严雪这种笃定来源于什么,但接下来几个月,一切都确实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转过年,他甚至收到了父亲从燕京寄来的信,上面如常问候了他们一家,有几个写错的字被划掉了。

严雪没看懂,抬眸望望祁放,祁放却定定注视了那几个字好半晌,才说:“当初老师那件事里其中的两个。”

这显然是暗示,再一联想时间,严雪立即明白过来,上面开始对有些人进行隔离审查了。

果然过了能有半个月左右,祁经纬又寄过来一封信,上面又有几个写错了,还是人名的谐音。

祁放默默看完,“带头的三个齐了。”声音平静,眼神里却还是难免露出些复杂。

当初他老师出事,祁经纬没能帮上任何忙,如今这显然是在想办法弥补。

而且十年过去,这些人终于一个个自身难保了,这个一度让他感到无望的世道,好像也终于要变了。

祁放想到了严雪那句“1976年了”,这个1976的特殊含义,难道指的是这些?

是他一直在苦寻的一个转机,是他在黑暗中终于看到的一线天光。

祁放低眸又看了眼那封信,突然抬起眼,问严雪:“你说现在是不是时候把成果拿出来了?”

那双桃花眼很深,有征询,有信任,甚至有暗藏的期待,却没有探究、审视与怀疑。

严雪一句我怎么知道都到了嘴边,又顿了顿,“应该是时候了吧。”

她望着祁放的眼睛,“已经在慢慢恢复了,那些人也自身难保,不会再有机会了。”

依旧没看到怀疑,祁放甚至轻柔地抚了抚她的面颊,“那就听你的。”

这本书又神秘又厚重,还很晦涩难懂,日读夜读,有些东西还是藏在面纱后,不肯露出真容。

但这本书也从未拒绝让你读它,愿意冒着风险为你翻开一页,在你辨不清前路的时候。

也是这本书陪你走过了最艰难的时光,一直鼓舞着你不要放弃,希望就在眼前……

祁放不想想那么多了,她说是时候,那他就信她,哪怕那些人的结果还没有出来,吴行德也还没有被查。

他抓紧时间整理了一下资料,写了厚厚一篇报告,没过几天就去找了瞿明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