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玉井饭(第2/3页)

“东家,可是想宋大人了?”红豆凑过来,对贺星芷挤眉弄眼。

这些日子,红豆见着宋大人对贺星芷的好,心底倒也渐渐接受了他的新身份。不过若是他做什么对东家不好的事,哪怕他是参知政事,红豆也会瞧不起他的。

贺星芷抓了抓手,没有直接回答红豆,自顾自问道:“什么时候能回京城?”

“且看看午后这雨下得如何了,我瞧着这天,应该快停了,小雨赶路倒还好,若是东家急着回去,等雨停了我们便启程?”

“好。”贺星芷点点头,摸了摸吃饱得肚皮打了个哈欠,“红豆,我先睡个午觉。”

午时过后,这雨当真停了下来,和刘掌柜交代几句,贺星芷与红豆还有侍卫便拿着包袱启程回京。

回到京城时,距离上一次见到宋怀景已然过去了六日。

京城这两日也在下雨,是那种天灰蒙蒙的,裹挟着秋日凉意的小雨。

通了关,在回金禧楼的路上,也不知是不是受到这天气的影响,贺星芷总觉得周遭的氛围有些诡异。

直到她回到金禧楼时,这种诡异感达到了顶峰。

她与红豆对视了一眼,显然红豆也发觉了什么。

贺星芷赶忙找到张掌柜,对了这几日的账,发现入账正常。

“奇怪……”贺星芷从小账房走出,站在三楼往下望去,此时正巧是午时,是吃午食的好时间,金禧楼热闹依旧,瞧着不像是出了什么事的样子。怎么她感觉有些人看她的眼神有些许奇怪。

“掌柜,最近金禧楼没出什么幺蛾子吧?”

张掌柜摇头,“近日并无大事,中秋前后那些传闻也不攻自破了,好像没有再出现什么麻烦了。”

贺星芷挠了挠头,松了一口气。

“不过……”

张掌柜面上透出几分迟疑与忧色,顿了顿,还是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宋大人好像出事了。”

“宋怀景?”

“嗯,具体所为何事,咱们这些外头的平头百姓实在探听不清。只隐约听闻,事情来得急,风声也紧,应该是朝堂上的那些事……甚至都没能来得及给东家您捎信说明。”

还好不是没命了,贺星芷松了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两日她犯懒又忘擦膏药,她的手又有些起皮了。

“红豆,我想先回参政府一趟。”

“好,东家,我和你一起去。”

红豆多拿了两把油纸伞与蓑衣,与贺星芷又登上马车赶向参政府。

去到参政府时,贺星芷才想起,宋怀景也不一定在府中,她去了可能也找不到他,但无论如何,她本就住在参政府,今日迟早都要回来的。

雨又小了许多,牛毛细雨在天上飘着。贺星芷撑着伞走到了参政府乌头门前,此时门前站着几位腰佩横刀的侍卫。

宋怀景府中的下人实属不多,少得她都差不多认清每个人,门前的侍卫她自然也记得有哪几位。

此时门前那几个不仅面生得很,连身上穿着的服饰都与府中寻常侍卫不同。

瞧着他们牛高马大,脸上透露着肃杀之气,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门前的街道,见了贺星芷也没有主动与她打招呼,贺星芷便有些不祥的预感。

她快步上前,想要进府,为首的队正立即一手握住腰间佩刀,一手抬起横臂阻拦,声音低沉冷硬:“来者何人,奉旨,参政府一应人等,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这是我家,我有什么回不得的?”贺星芷皱起眉急道。

她对昭朝这些大小律法实在感到头疼,婚事的一切都甩给宋怀景处理。宋怀景从前便准备过一次,此次准备起来得心应手。

故而从润州回到京城后,宋怀景闲着的那几日,便赶忙重新写过婚书,将婚书呈递给给长安县县衙与太常寺,由于宋怀景是京官,两人的婚书还需要由太常寺卿亲自审。①

这太常寺卿赵大人正巧是那几位出事官员中的一位,将婚书呈递到他面前时,他已遇险折了右手。

赵大人在十年前便是太常寺卿,中途虽换过职位,但如今又做回了太常寺卿。而八九年前贺星芷与宋怀景的婚书恰巧也是他审的。男未婚女未嫁,从前便订过婚,赵大人哪怕折了手,这章盖得也极快。

自此,在昭朝户婚律中,他们已经是合法的夫妻了。

若不是宋怀景觉得成婚这种事情要看好日子他们早就能成婚了,他知晓贺星芷极其怕冷,合八字时候选了几个吉日,有两个都在冬天,但都被他否决了,最后定了明年春天的婚期。

说白了如今也只差一些形式上的流程。

参政府自然也就是贺星芷家。

队正听到她的话,又发现她瞧着有些面熟,想起贺星芷的身份,态度稍缓,却依旧恪守皇命,“原来是贺东家……宋大人如今在府中,只是您如今怕是难入府。”

“什么意思?”贺星芷心猛地沉下去,她不过离开六天,宋怀景能出什么事,他都做了九年官了,还未出过什么差错。

哪怕是六天,都不够时间让他造反的,宋怀景能犯什么事。

“贺东家?”

忽然听到有人唤她,贺星芷抬头望去,只不过在方才听到这把声音时,她已然知晓来人是岐王殿下李知晦。

李知晦看了眼门前的侍卫,众人均向他行礼。他抬了抬手示意不必多礼。目光瞬时转回到贺星芷身上,扯着她往旁边的屋檐走去。

“九殿下,这是怎么回事?”贺星芷拧着眉头,满目疑惑。

红豆跟着贺星芷与李知晦走到了旁边的屋檐下。

直至此时挨得近了些,贺星芷才看清李知晦今日竟穿着官服。

记忆里他是个有虚职但无实权的闲散王爷,认识他那么久,她还未见过李知晦穿官袍。贺星芷心中感觉到更奇怪了。

“殿下,宋大人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李知晦在心里斟酌着,但又不能与贺星芷说得太多,他望了眼门前的侍卫,简洁明了道:“宋大人犯了事如今被暂且革职软禁在府中。”

“还真犯了事……”贺星芷嘀咕着,又觉得不合理,“不对,宋怀景他为人刚正不阿,他能犯什么事?”

李知晦面色凝重,向前微微倾了倾身,将嗓音压得更低,“资善堂内发生了厌胜之术,矛头直指宋大人。”

资善堂,是皇子公主读书之处。厌胜之术,压而胜之,是黑巫一种诅咒制服人或物的巫术。

李知晦已然将能说给她听的都说给她听了,贺星芷将这几句话在心里一串,猜想骤然清晰,宋怀景竟被怀疑在两位殿下读书之地行厌胜之术此等大逆不道之举。

皇室最忌惮最深恶痛绝便是这种下位者觊觎皇权的行为,若是放在寻常的官员身上,别说他到底是不是清白的、是不是被诬陷的,第二天就掉脑袋血溅刑场,全家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