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养病

刘忠良是京城的粮商, 手中大把大把的粮食,还经营着丝绸、瓷器、香料等……生意,在京城商行都赫赫有名。

往年他年年都会给康平侯府递孝敬银子, 在京城几乎横行霸道。但徐远珩这几日受的苦, 现如今都回报了在他身上。

他手底下的产业一半由徐远珩接手, 一小半被康平侯府收下, 其余的被其他商人瓜分殆尽,恨不得把他骨头给嚼碎。

短短几日, 二人的境况就大不相同。本来刘忠良还想着徐远珩把香料方子吐出来,他全盘接手, 但他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以前做生意时, 他手脚也不干净,暗地里帮康平侯府敛财,比起栽给徐远珩的吃香料吃死人的罪名, 他犯下的罪名可就重了。

以前他给侯府送钱, 侯府为他打点擦屁股,什么强抢民女打死人,都安然无恙。如今康平侯府不管,还推了一把, 刘忠良自然少不了牢狱之灾。

好巧不巧, 刘忠良待的地方,就是关徐远珩的那间牢房。可是往后一眼望到头,他进去没多久, 就撞墙自尽了。死无对证,至少能保家里人平安。

家里人也不在京城待了,一家南下去,说是南方有宅子, 能饱以后无忧。这说无辜也无辜,说不无辜那也不无辜,毕竟刘忠良赚钱,家里人也享受过。士农工商,商在最底层,可是有权贵庇护,日子也潇洒,和普通的生意人不一样的。

而徐远珩做生意虽然也不择手段,什么钱都赚,可在面上还是过得去的,出门办事不穿绸缎,私下也不乱玩。打点是为了做生意更方便,前几年做事不地道,后来有改好。

这番下来,徐家产业壮大。康平侯府虽然没得到香料方子,却也得到了不少钱财。不过一朝吃饱和日日饱他们还是分得清的,日后府上少了刘忠良打点,没那么多银钱,时间长了,府里日子就捉襟见肘。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打点好府里产业,会做生意,总的来说,以后还是难的。

刘忠良爱惹事,可给的钱是真多。

康平侯有意和徐远珩继续这种关系,只不过徐远珩背靠定远伯府。再让人打听了打听,才知道徐远珩和萧寻都是胥州余安人。早先他怎么就不打听呢,这可真是……

两家走得近,以往还有人说是从小地方来的,别看圣上封了个伯爵,可是没什么底蕴,可现在看看,萧寻哪里像缺钱的样子。

不过这却是康平侯想多了,萧寻帮忙并不是因为平日给了多少孝敬,递了多少银子,而是因为往日的情分。

后面的事就是徐远珩自己忙活了,他身上还有伤,不像萧寻一个武将能扛能造,处理后面的事花了两日,回来就累倒了。

他高烧不退,梦里常说胡话,梦呓时喊过汤圆的名字,也喊过林秋然。

徐管事看着听着,一边难受,一边战战兢兢地伺候。他怕徐远珩想不开,而且徐远珩未成亲,年岁也不小了,身边也没个照顾他的人。林秋然再怎么好,可有孩子有夫君。

徐管事衣不解带地照顾两日,四月初八,徐远珩烧退下,睁开眼时好似又回到了地牢的日子。

他头有些沉,身上使不上劲儿,睁了会儿眼睛又要睡过去,徐管事赶紧喊了两声,“公子!公子!先喝点水。”

这几日他一直有给徐远珩擦嘴,徐管事掺着他坐起来喂水,徐远珩喝了两口不再喝了,“这是什么时辰了?”

徐远珩看外面天黑了。

徐管事:“戌时三刻,公子昏迷了两日。定远伯和夫人来了一趟,老奴说您不便见客,他们也没执意进来,只是说等您好了给寄个信儿。”

徐远珩神色还有些恍惚,看得徐管事心里难受得厉害,“您这怎么样,可还难受,我让人请大夫去”

徐远珩就是觉得身上酸痛,但头已经不疼了,身上脸上都是凉的,不是发烧昏睡的那两天,有时半梦半醒,都觉得自己被架在火上烤。

“好多了,不必担心,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受伤了,再加上一点心病,两日奔波,想不病就难。

徐远珩也想开了。

他又养了两日伤,终于能自己出门,天气越发暖和,初十晚上他约好和萧寻喝酒。

他来的早,先买了两壶酒,但萧寻一来就让小二把酒撤了,“你伤还没好,不宜饮酒。”

萧寻脸上带着两分春风得意,明明是武将,却有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淡然。好像为他痊愈高兴,又不全是。

徐远珩笑笑,“我听你的,朋友到一块儿,就算喝茶水也能聊得高兴,没必要非饮酒。”

萧寻倒是认同这点,二相视人一笑,他问:“伤怎么样了。”

徐远珩:“这不好好坐在这儿了吗,没什么大事,是因为这几日累到了。不过收获颇丰,刘忠良这人老鼠性子,适合做商人。”

奸商,奸之地步徐远珩都惊叹。

萧寻不懂生意上的事,他道:“嗯,那等你身子彻底养好,就把认亲的事办了。”

这个萧寻一直没忘,本来就打算徐远珩这回回来就认亲,但是出了点差错,如今人出来了也没什么事,他是汤圆的爹,这事得他来提,不能让徐远珩提。

徐远珩笑着点了点头,“嗯,等我好了。”

萧寻:“你好好养伤,若有什么事,直说,不必客气。”

徐远珩端起茶杯,杯位低了几分,“嗯。”

两人喝着茶,吃了些养病能吃的菜。吃过饭后各自回了各自的家。

林秋然看萧寻,“没喝酒?”

萧寻:“我不常喝,看徐公子伤没养好,就没动。”

孙氏忙问:“还没养好,咋这样?”

萧寻:“伤筋动骨一百天,没那么快,但看着他气色好了些。这也算是经历一次大难,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孙氏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这些日子她求神拜佛,寿安堂有小佛堂,上香念经就是孙氏早晚要干的事。

天气暖和后,她很乐意出门,还让林秋然带着去了趟城郊的万象寺,给佛祖上香,好好拜了拜。

烧香无非是保佑家里人平安,汤圆健康长大,希望佛祖垂怜。而且要老宅的那些人恶有恶报,他们出啥事都是应得的。

林明上个月回来的,说萧大石被赶回萧家村了。孙氏有一瞬间心软,还有果然没出她所料的释然。想想是萧大石自己乐意回去的,但凡他当初不为老家人说话,认个错,以后不这样了,孙氏都不会让他大过年回去。

回去之后看老家啥样子,知道后悔了,晚了,先住一阵子再说吧,受了苦,就知道她以前日子难过了。

真是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不疼,孙氏现在享福的命,要啥有啥,安阳侯府送的燕窝喝完了,林秋然又给她补上了,还有阿胶也吃着,戏班子常来府上,衣裳啥的也都是好的,是萧大石自己不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