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2/2页)

金氏知道了,在菜园子说起齐女两袒的笑话,

“我看这胥女,也像齐女似的,嫌东家丑、西家贫,只想在东家吃饭,西家住宿!”

说的旁人笑了。

“哪有这样好的事。”

和她要好的妇人酸溜溜道:“还是你家元女嫁的好哪!”

金氏脸上有光彩,说:“几个有我元女模样标致?她胥女这么

挑,等成了怨女,就是旁人挑她咯!”

正说在劲头上,张嘴大笑着,不防什么东西泼进了嘴。

一看,竟是田垄上的季凤,拿浇菜的瓢盛水来泼她们,谁知那瓢有没有拌过尿的!

一时惊叫起来,“好个小崽子,看我不拿了你!”

金氏嘴里一股味,连呸两声,指着骂道。

“你来!季凤一点不怕的,待我阿母回来了,我告诉她,看她不撕了你们的嘴!”

听的人只不信,金氏道:“你发昏啦?田桂女的坟头草都二尺高了。”

季凤哼道:“前儿才收到她从幽州来的信,好好活着呢!嘴里再不干净,我阿母回来有你们好看的!”

金氏两个听了,都不敢惹了,若说季凤是泼辣,田桂女就是疯辣,没几个有她豁的出去的,孝道名声不顾,连君姑君舅也敢顶嘴,再说这股孤身寻女的劲,谁也没她疯的。

金氏这心中,说不上来的滋味,一时又想,回来正好,让她看看自家元女嫁的多好,气她一气。

这日,金氏拿自己的体己钱,买了半扇猪肉,宰鸡沽酒,将季元的婚礼办的风光又喜庆,大半个本固里的人家都去吃酒了。

临到送亲出门,却不肯了,搬了木案,拦在院门口,叉腰骂道:

“赵郎呢?迎亲竟就打发个仆妇来!告诉他,我们不嫁了!”

那仆妇后头一顶小轿,两个抬轿的小厮,连吹打鼓钹的队伍也无。

就是再穷的人家,娶妻嫁女也讲究风光二字,何况赵家,问名纳吉省了,当他们商贾人家不懂,迎亲还这样简单,分明是欺负人!嫁过去日后有的气受。

那仆妇也是有脸面的,闻言抬起轿子竟要走,季富忙的来劝,说了些好话,将她哄进院里吃酒了。

自己拉了金氏到东屋说话,“看看你闹的,将人赶走了咱们的元女成了什么?她成了本固里的笑话了。

女婿因店肆生意绊住了,不能来,元女能嫁去已是咱家高攀,你还有脸说齐女两袒的故事,我看你才是那个齐女,心贪的很!要这要那的。”

因婚礼到这地步,架住了,金氏怨骂一番,不得含泪将季元送上了轿。

酒席未散,金氏进进出出的忙,不小心踢到一个搁在西屋的聘礼箱子,竟轻飘飘的出去二尺远。

她心内不妙,忙的拆开,一个接一个,全都是空的。

“季富!”

她也顾不得夫为妻纲了,当着外人的面,破口大骂,

“你个杀千刀的!连自己女儿的婚事也骗着我,聘礼呢!”

她原打算这聘礼收拾出来,一并搁到女儿的嫁妆里,可赵家省了纳吉下聘的步骤,聘礼直到方才,和轿子一块来的,这都是一开始埋下的祸!

尽是些空箱子,难怪拖到今日才送来!

季元上轿有两刻时辰了,季富便拉她到东屋说了实话,

“因我在赌坊误了事,东家早不要我做了,我那牛车,是赁来拉活的……”

院里正热闹,东屋门雷响的开了,只见金氏一阵风向外去,季富在后头叫:

“你现在去像什么话,出门这会儿工夫早都追不上了!”

季元身上是阿母陪她绣的吉服,坐在花轿里,闻不见鼓钹,只有冷清,这心里又是忐忑,又是不安。

外头的仆妇道:“新妇进了我赵家门,该恭谨些,正妻下个月便……”

她正猜疑,隐隐闻得阿母的声音:

“阿元!”

她掀开轿帘探出去,金氏这一路,也不知怎么赶上的。

跑到轿前拦住时,满头大汗,前胸后背都是汗印子,好一阵喘不上气。

“你这妇人,要做甚!”仆妇指责道。

“阿元下来,我们不嫁了。”

金氏一把揭开轿帘,拉了她出来。

“阿母!这到底怎么了?”

季元只管跟着走,不知怎的松了口气。

金氏道:“你阿翁把我们骗了!他欠了赵家赌坊二十两,要将你卖给他家做偏妻,什么正妻都是哄你我的!”

“你站住!你家不给人,那把银子给我!”仆妇与小厮来拉拽。

金氏与他们推搡道:“谁欠的找谁要去,我女儿没进你家门,没入户籍,再拦我就告游徼了!”

说罢暴起蛮力,将他们推开,拉了季元跑开。

季富等在本固里入口,没想金氏能劫住人回来,一时连脸色都变了,一句话不说,只来夺人。

季元被吓的没忍住哭,几下都不肯从,一直未松开金氏的手,

“阿母!阿母救我!”

金氏想起田桂女,若她的性子,会怎么做?下一瞬,尖叫的和他扭打起来,指甲直往他脸上、眼睛上招呼。

本就跑松了发髻,狼狈不已,这会子更像个疯妇了。

季富一时竟不敌,掩袖躲避,叫唤道:

“泼妇,敢对夫婿动手!我要休了你!泼妇!”

正乱作一团,季止跑来,发慌道:

“虎孩不见了!”

她们二房与大房不和,没去吃酒。

姊妹仨人正在算田氏若收着信,或是启程归家,或是先回一封信,再有二十日就能见着信了,若直接回来则再晚些日子。

只听外头一片声,是乡佐敲锣在催人去乡亭集合,每家一个不能少,问了缘故,乡佐道:

“贼人作案,季富的小儿子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