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第2/2页)
季胥一一应了,她穿带裆裤习惯了,还是头次穿这样多布幅的下裳,一路都不大习惯。
伺候人到底比庖厨繁琐,不过就为成了一等丫头,能多半贯的月钱,也是喜事一桩,回去告诉两个妹妹,她们必定开心的。
进了屋中,只见墀地如洗,两盏青玉五枝灯,灯台繁盛,白天也广点烛火,屋中虽大,却并不昏暗。
那短足矮榻,季胥只在宫中听说,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大的榻,比地下高出一阶,占了半室,榻下有鞋,榻上铺绛色云纹锦布,设黄梨木几案,上有一盏水禽衔鱼铜灯,并些狼毫松墨,未展开的竹卷。
案边铺貂皮坐褥,那槅子上,有各色漆盒宝瓶,还有各异的玄铁青铜之物,诸如铁车、铜雀,都是巴掌大小别致的摆件。
见到这些,季胥就想起孙婆婆说的,在盐铁并未收归官有的时候,汪家祖上独有一门祖传的冶铁术,祖辈正因攻山开矿,铸冶铜铁器,远销各族,成了涿郡巨富,涿郡一带的矿山,都是汪家的,那时的汪家,家赀巨万,奴婢成千,可谓是田池射猎之乐,拟于人君。
记得当时季凤听的大为震撼,问孙婆婆:我以为汪家如今就大富大贵了,祖上竟比现在还要风光?
孙婆婆是府中的老人了,这些都是代代津津乐道的事,因道:是咧,比现在风光十倍不止,只是矿山收官,祖辈的冶铁术也渐渐的流失了。
那槅子接着内室,这里荇将帘子勾住,荷捧了洗漱的热水巾帕、竹盐漱盂入内。
那二爷才醒,一身微散的曲领中衣,散发跣足的坐在床边,对着水洗漱了。
莼又给他束发戴冠,穿衣系带,荷捧东西,荇在旁递给,总有忙的。
季胥看着,真正领会到衣来伸手这四个字,听惯了季凤说,自己也不由感慨一句:真会享福。
看住时,不防和二爷的视线对上了,便捧手低下脸,听他在问莼:
“她戴的簪子和耳坠子,我见你戴过。”
莼道:“二爷记性好,是我才见她太素了,不好在外头丢了咱们院的体面,便做主给她戴上了。”
二爷道:“你开了匣子,再挑两件好的给自己,旧的给她便是。”
荇、荷两人眼中都有慕羡意,莼这里谢了,让外头摆早膳,过后开了匣子,挑了金爵钗,并一对玉髓耳铛,戴出去广受称赞。
“你叫什么?”二爷用膳时想起来问她。
季胥才当差第一日,便得了簪与耳坠子,这簪是孔雀蛇纹的铜簪,巧工细做,耳坠素些,却是银的,两样加一起,估摸能抵她两个月的月钱。
她心里换算了,不由的心情明朗,听见问话道:
“季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