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2/4页)

何长宜相信,如果给他一把枪,阿列克谢会毫不犹豫地冲着关卡扫射。

何长宜不轻不重地在阿列克谢的手背上拍了拍。

是安抚,也是制止。

阿列克谢压抑地看过来,他的眼中有迟疑,也有奋不顾身的疯狂。

但现在还没有被逼到这份上。

何长宜决定率先下车配合检查,然而就在她下车之前,后座的女人先一步摇下了车窗。

“拜托,拜托,我的女儿快要死了,请让我送她去医院!”

大兵原本等得有些不耐烦,要上手扯开车门,听到女人的话,他动作一顿,下意识看了一眼车里的小孩。

孩子紧紧闭着眼睛,高热让她洋娃娃般的小脸上布满了不祥的丘疹。

她在艰难地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用尽全身力气,但还是几乎要窒息。

即使是一个不懂儿童医学的人此时也能看出,这个孩子的状况很糟糕。

头巾老太太也在向大兵不住地哀求,一个悲伤而绝望的老祖母,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祖母。

大兵停下动作,有些不知所措,一时愣在车边。

他的上级注意到这里的异常,皱着眉头快步过来,呵斥大兵在磨蹭什么。

而当上级看到车里的一幕时,他也愣住了。

女人头发蓬乱,看起来憔悴而狼狈,此时却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力量,让她为了垂死的女儿而战。

“求求你们,怜悯怜悯我们吧!这孩子的父亲在远东服役,她也是军人的女儿啊!我没有撒谎,我丈夫服役的部队番号是***,他是一名少校,他已经一年没有见过女儿了……”

闻言,这位中校显然有些动容,大概是想到了自己家中长久未见的的孩子。

“求你们,别让他回家时只能看到女儿的墓碑……”

在听到这一句后,中校终于作出决定,向后退了一步,同时带走车旁的大兵,示意关卡放车离开。

见前方能够通行,阿列克谢当机立断踩下油门,不给对方反悔的机会,出租车迅速驶离关卡。

何长宜松了口气,对阿列克谢说:

“先去医院。”

不能再等了,多一分拖延都会给高烧的孩子带来不可逆转的终身影响。

至少看在这个孩子能够让他们顺利离开关卡的份上,先送她去医院接受治疗。

阿列克谢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又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三人,在下一个路口,他终于下定决心,猛地转动方向盘,车子驶往另一个方向。

当出租车抵达医院时,这里已经人满为患,到处都是受伤的人,枪伤、刀伤、烧伤……

伤口的痛苦让伤员们不住地呻|吟,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

还有一些人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他们已经不能再发出任何声音了。

医护人员忙得脚不沾地,几乎是在小跑,雪白的大褂上血迹斑斑。

何长宜眼疾手快拉住一个路过的医生,她正要对何长宜发怒,阿列克谢已经将孩子抱到她面前,身后跟着气喘吁吁地跟过来的女人和老太太。

医生脸色一变,立刻摘下胸前的听诊器,快速听了听小孩的肺部。

“快跟我来!她需要急救!”

阿列克谢将孩子交给她的母亲和祖母,不等她们千恩万谢地感激,他已经拽着何长宜离开了医院。

出租车停在路边,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有人试图撬开车门。

阿列克谢凶狠地赶走对方,粗暴地将何长宜塞进车内,不等她坐好,他已经启动了车子,猛地倒车,以冲锋般的速度驶向火车站。

“如果你今天无法离开莫斯克的话,我就把你丢进莫斯克河,你可以游泳离开,正好冷却一下你那颗过度善良的大脑。”

阿列克谢眼睛盯着前方路况,脚几乎没从油门上离开过。

出租车在马路上横冲直撞,不像是四轮小轿车,更像是买了最高额保险的大货车,有种“你和我保险说去吧”的狂放不羁气派。

幸好现在路上的车辆不多,敢于肉身拦车的勇士更少,才没造就一个峨版马路连环杀手。

直到车子抵达火车站,忍了一路的何长宜才对阿列克谢说:

“你应该多谢我的善良,如果不是我让她们上车的话,我们大概就要在关卡陪着军官同志们过夜了,就像其他车主一样。”

阿列克谢不知是嘲讽还是夸赞。

“是啊,多伟大的善良,圣母玛利亚也要为你唱圣歌。”

何长宜不甘示弱地反击:

“那我一定会仔细听完这首为我演唱的圣歌。”

两人斗嘴归斗嘴,速度一点也不慢。

阿列克谢将出租车直接扔到路边,也不管会不会再次有人想要偷车,抓着何长宜的手朝火车站里跑去。

然而,就当莫斯克火车站的雄伟建筑已经近在眼前时,进站口处的一列负责检查的警察再次拦住了所有想要乘坐火车离开莫斯克的人。

阿列克谢脚步一顿,视线迅速扫过整个火车站,快速思考哪里有缺口或守备松懈的地方,能够让他翻墙将何长宜送到火车旁。

何长宜也在观察这些警察。

非常陌生,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人,和她过去熟识的警察完全不一样。

不过考虑到前些天发生的流血冲突事件,许多属于火车站警局的警察或受伤或殉职,突然出现的陌生警察似乎也不足为奇了。

而警察们也在观察火车站前的人。

一群高鼻深目的斯拉夫人中,突然出现的黑发黑眼的东亚女人非常显眼。

一个陌生警察冲何长宜伸出手,硬邦邦地说:

“你的护照!”

何长宜正要去从内袋中拿出护照时,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手上动作忽然一顿。

由于突发的动乱事件,导致政府关门停摆,而她还没来得及办理续签。

也就是说,何长宜的签证已经过期,她现在变成非法“黑”在莫斯克的一员。

阿列克谢注意到何长宜的迟疑,低声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

何长宜冲他露出一个苦笑。

“我可能真得陪你们留在这里了……”

陌生警察见这个东亚女人迟迟没有拿出护照,心生怀疑,上前一步,再次说道:

“护照!”

何长宜深吸一口气,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会出现护照的问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如果来的是之前的熟人警察就好了,可惜他们现在不知是生是死。

面对完全没有交际的陌生警察,何长宜不知应该如何来对待他才能有效破解面前的难题。

趁乱逃走?

还是乖乖交罚款,指望对方能看在美元的份上放她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