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在美国有助于维护民主制度的主要原因[1](第5/19页)
美国的天主教神职人员从未尝试反对这种政治倾向,他们反而设法证明这种倾向。美国的天主教神父将知识世界划分为两个部分:其一是他们不加讨论就服从的神所启示的教义;其二是他们认为神让人们自由探索的政治真理。因此,[在这个世界上,]美国的天主教徒既是最顺从的信徒,又是最独立的公民。
因此,你可以说在美国不存在对民主和共和制度怀有敌意的宗教学说。那里的所有神职人员都拥有共同的语言;[≠而美国的政治家认为社会的所有不幸来自专制和身份不平等,神职人员将专制和身份不平等视为容易滋生道德邪恶的沃土≠]他们的见解同法律一致,可以说统治人类思想的仅有一种趋势。
当我应邀参加一次政治会议的时候,我曾在美国的一个大城市作短暂停留。会议的目的是援助波兰人,为他们提供武器和金钱。
我看见有两三千人聚集在一个为会议而准备的大厅之中。不久之后,一名身穿教会长袍的神父出现在用于放置扬声器的演讲台前。与会者纷纷摘下帽子,安静地站在那里听他讲话。他讲到以下内容:
全能之主!万军之主!当我们的祖先坚持维护民族独立的神圣权利时,是您坚定了他们的信念和指导了他们的行动;是您使他们战胜了令人憎恶的压迫者,赋予我国人民以和平和自由;啊,主啊!请将您那慈爱的目光转向另一个半球;怜悯一下这个现在仍像我们过去那样为了保护自己的权利而进行战斗的英雄民族吧!以同样的模式创造所有人类的主啊,请不要允许暴政破坏您的作品并在这世上建立不公。全能之主!请您关注一下波兰人的命运,使他们享有自由;愿您的智慧引导他们的议会,愿您的力量支持他们的军队;让恐怖在他们的敌人之间蔓延,让企图瓜分他们的列强产生分裂,不要让已被世人目睹50年之久的不义之举在今天达到极致。主啊,您那强有力的双手不仅掌握着世人的心,而且掌握着各民族的心,愿您召唤同盟者为神圣的事业而战,使法兰西民族最终从其领袖为他们创造的沉睡状态中清醒过来,再一次为了世界的自由而战斗。
啊,主啊!请您不要将脸转离我们,请您允许我们永远成为最虔诚和最自由的民族。
全能之主!请您满足我们今天的祈求;拯救波兰人!我们以您的爱子的名义,以为了拯救全人类而死于十字架之上的我们的主耶稣基督的名义,向您提出这个请求。阿门。
全体与会者虔诚地回应,阿门。
宗教信仰对美国的政治社会产生的间接影响
存在于各教派之中的基督教道德。——宗教对美国民情的影响。——对婚姻关系的尊重。——宗教如何将美国人的想象力限制在一定范围之内以及宗教如何节制美国人的改革激情。——美国人对宗教的政治效用的看法。——美国人为扩大和确保宗教主导地位所作的努力。
我刚刚阐明了宗教对美国政界产生的直接影响。在我看来,宗教在这方面产生的间接作用甚至更强大,尽管宗教并不谈论自由,但它却很好地教导美国人掌握获取自由的技巧。[36]
在美国,有不计其数的教派。虽然各教派对造物主所做的礼拜有所不同,但它们在人与人之间的义务上却达成一致。因此,虽然每个教派都以各自的方式崇敬上帝,但所有教派都以上帝的名义宣扬同样的道德。对于一个人而言,教派可能非常重要,但是对于整个社会来说,事实却并非如此。社会既不畏惧于来世,又不寄希望于来世;而且对社会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全体公民信奉什么宗教,而是全体公民信奉宗教。更何况在美国,所有教派都在伟大的基督教的大一统之内,而基督教的道德到处都是完全一致的。[虽然美国既有天主教徒又有新教徒,但是美国人大多信奉基督教。]
你可以认为某些美国人之所以礼拜上帝,主要是出于他们的习惯而非源于他们的信仰。此外,在美国,主权者是崇尚宗教的,因此伪装信教的现象也普遍存在;但是在这个世界上,美国仍然是基督教对人们的灵魂产生实质影响的国家;在这里,没有什么比宗教更有利于人和更合乎人性,因为这个国家在宗教的统治之下,在今天已经成为最文明和最自由的国度。
我曾经说过美国的神职人员普遍主张公民自由,甚至是那些不主张宗教自由的人也这样认为;然而,你没有发现他们支持任何特定的政治体制。他们不关心政治事务也不参与政党之间的阴谋活动。因此,你不能说宗教在美国对法律或者政治见解的细节产生直接影响,但它引导着民情,并且通过管理家庭而管理国家。
我毫不怀疑美国的民情所表现出的极端严肃性首先来自宗教信仰。那里的宗教通常无力阻止人们身陷财富所带来的无数诱惑之中。宗教不能抑制刺激人们想要发财的激情,但它对妇女思想的控制是绝对的,而正是妇女使民情得以发展。[37]的确,美国是世界上最尊重婚姻关系的国家,美国人也对婚姻幸福持有最高尚、最正确的看法。
在欧洲,几乎所有的社会混乱都来自家庭问题,其与婚姻的关联也并不遥远。欧洲的男人蔑视自然纽带和合法乐趣,他们偏好混乱、内心的不安定、愿望的不稳定。在这种往往对家庭生活造成困扰的纷乱激情的影响下,欧洲人很难服从于国家的立法权。当一个美国人离开政界的激烈斗争回到家中,他立刻会感到安定与平和。在家中,他的一切享乐简单而自然,他的兴致纯真而淡泊;他好像因为生活具有规律性而感到幸福,而且他容易习惯于调整自己的观点和喜好。[38]
当欧洲人通过扰乱社会来逃避家庭的忧伤时,美国人则在家庭中养成爱好自由的习惯,随后再将这种爱好带到国家公共事务之中。
在美国,宗教不仅控制民情,它甚至将它的影响力扩及人类思想。
在英裔美国人中,有些人信奉基督教是因为他们相信基督教义,而另一些人信奉基督教是因为害怕别人说他们没有信仰。因此,基督教可以不受阻碍地发挥支配作用,并得到所有人的认可;这样一来,就像我在前文某处所说的那样,道德世界中的一切都是固定不变的,而政治世界似乎则是可由人们讨论和研究的。因此,人类的思想在基督教之前从未享有无限制的活动领域;不管它怎样无所畏惧,它有时也必须止步于不能克服的障碍之前。在改革之前,它被迫接受某些主要的规定,使其最大胆的构想服从于某些会推迟或者阻止它的社会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