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关于居住在美国境内的三个种族的现状及对其可能拥有的未来的思考[1](第20/27页)

联邦纽带的逐渐削弱,最终会导致联邦解体,此外,在导致联邦解体之前,它还可能造成很多其他的次要结果。尽管联邦仍然存在,但是联邦政府的软弱无力已使国家陷入瘫痪,造成内部的无政府状态,并阻碍国家走向普遍繁荣。

因此,在尝试探讨引起[153]英裔美国人分裂的原因之后,就得研究一下如果联邦持续存在,它的政府是会扩大还是会缩小自身的活动领域,它是会变得更强大还是更软弱。

显然,美国人充满了担忧。他们注意到在世界上的大多数国家中,主权的行使倾向于集中于少数人手中,因此他们担心自己的国家也会变成这样。有些政治家本身也体会到这种恐惧感,或者装作体会到这种恐惧感;他们之所以要装作如此,是因为中央集权在美国并不盛行,你可以通过攻击中央政权的所谓的侵占行为而巧妙地讨好多数。美国人没有发现凡是存在这种他们所害怕的中央集权趋势的国家仅包含一个民族,而美国则是由数个民族组成的联邦;这个事实可以推翻人类据此做出的一切假设。

我承认我将许多[154]美国人的这种恐惧视为完全的假象。我不像他们那样害怕联邦的主权加强,而是认为联邦政府以一种明显的方式在变弱。

为了证明这一点,我将不会诉诸古代的事例,而是诉诸我所目睹的事例和当代发生的事例。[155]

当你仔细审查美国所发生的一切,你不难发现其存在两种截然相反的趋势,它们就像是位于河床之中的朝不同方向流去的两股水流。

在联邦已经存在的这45年中,时间使很多最初妨碍它的地方偏见逐渐消失。每个美国人依恋本州的情感使他变得不那么排外。通过更好地了解彼此,联邦的不同区域也变得更加亲密。邮政,作为思想之间的伟大桥梁,如今已经渗入荒野之中[156];轮船每天往来于各个海岸之间。各种货物以空前的速度被运往内河的上下游。[157]除了自然和人力创造的这些条件之外,还有不安定的欲望、无法满足的热情和热爱财富的心理不断促使美国人离开家乡,与大量的同胞公民进行交流。他们走遍了全国各地,他们拜访了居住在国土之上的各类居民。在法国的所有省份中,你无法找到哪个省份的居民像遍布美国的1 300万居民这样相互了解。

美国人既在混合又在同化;因气候、出身和制度的不同在他们之间所造成的差异正在不断减少。他们越来越接近于同一种类型。每年,成千上万的人离开北方前往联邦各地;他们带来了他们的信仰、观点和民情,由于他们的文化程度高于他们即将生活的地区中的居民,他们很快就控制了当地的事务并将社会改造得对他们有利。这种从南向北的不断移民极其有利于将所有的地方特点融合为单一的国家特点。[158]因此,北方的文明似乎注定终有一天成为其他地方必须看齐的共同标准。[159]

随着美国工业的不断发展,你会发现联邦各州之间的商业纽带不断加强,而联邦也由最初的见解一致转变为习惯一致。时间的流逝最终将1789年萦绕在人们头脑中的种种假想恐惧一扫而光。联邦政府没有变成压迫者,它也没有破坏各州的独立,它没有使联邦各州走向君主政体,小州加入联邦之后也没有依附于大州。联邦在人口、财富和势力上不断增加。

因此,我坚信,将现在与1789年相比,阻碍美国人结成联邦的障碍已经减少,而联邦的敌人也没有那时多了。[160]

但是,如果你想仔细地研究美国在过去45年之间的历史,你会很容易相信联邦的权力正在下降。

不难指出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

当1789年的宪法被公布的时候,一切尚处于无政府状态;紧跟着这种混乱状态而成立的联邦,引发了极大的恐惧和仇恨;但它也得到了热烈的支持,因为它代表了巨大的需求。因此,尽管联邦政权在那时遭受的攻击大于今天,但它就像一个政府通常在全力斗争之后会获得胜利那样,使自己的权力迅速攀上巅峰。在这个时期,宪法的解释似乎是在扩大联邦的主权,而不是在约束联邦的主权,因此联邦在各个方面都像是对内对外均由一个政府进行管理的国家。[161]

但是,为了达到这一点,人民几乎凌驾于联邦之上。

宪法没有破坏各州的个性,而不管各州的性质如何,它们都具有一种趋向独立的内在本能。在美国这样的国家中,每个城镇都形成了习惯于自己管理自己的共和政体,因而这种本能更容易表露出来。

因此,必须做出一番努力才能够使各州服从于联邦的绝对权威。即便这种努力获得了很大的成功,也会随着产生这种努力的原因的消失而减弱。

随着联邦政府巩固了自己的权力,美国巩固了自身的国际地位,使和平重现于它的边境之中,并再次获得公众的信任;稳定和[井然有序的]秩序成功取代了混乱,使公众的个人事业走上正轨并自由发展。

正是这种繁荣开始使美国人忘记产生这种繁荣的原因;在危险消失之后,美国人便不再拥有这种曾帮助他们克服危险的能量和爱国主义精神。摆脱萦绕在他们心中的恐惧之后,他们便轻易重拾以往的陋习,任凭自己的爱好而为所欲为。当一个强大的政府不再被视为必需,有人再次将它视为障碍。当一切都随着联邦的繁荣而繁荣时,没有谁愿意与联邦分离;但他们不想代表联邦的政权采取过多行动。大体上,各州都想继续保持联合,但在关于本州的事务上,又想再次恢复独立。联邦的原则在任何时候都容易被人接受,但却很少被应用;因此,联邦政府自身在建立秩序与和平的时候也使自己走向衰退。

只要人们开始流露出这种情绪,依赖于人们的激情的政党人士便开始利用这种激情为自己谋利。

从这一刻开始,联邦政府便处于非常危险的处境之中;它的敌人赢得了人民的好感,他们希望能够削弱它,并获得引导它的权力。[162]

从这个时期开始,联邦政府总是与各州政府发生争执,而且它几乎总是选择退让。当情况涉及联邦宪法的解释时,解释往往不利于联邦,而利于各州。

宪法规定联邦政府关注全国性利益。其认为联邦政府应当着手从事或者促进那些旨在增进全联邦的繁荣的伟大事业(内部改进项目),比如说开凿运河。

当各州发现另一种不同于自身的权威机构控制它们的一部分领土时,它们会因此而感到害怕。它们害怕中央政权凭借这种方式在它们的领域中获得强大的优势,对它们产生一定影响,把它们专为本州人员保留的权力夺走。[1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