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在美国,平等是如何使人保持高尚的情操的(第2/3页)
这种状况造成了许多个人的可悲和痛苦,但它却没有阻碍社会主体向好的方向发展,并发展壮大。它并没有摧毁家庭的纽带,也没有使民风变得衰弱。真正让社会处于危险之境的不是少数几个人的极度腐败,而是大部分人的松弛散漫。在立法者眼中,通奸比卖淫更可怕。
平等赋予男人的纷乱和时常烦躁的生活不仅让他们从情爱上转移了注意力,让他们无暇顾及于此,还通过一个更为隐秘而有效的方式让男人远离情爱。
所有生活在民主时代的男人,或多或少都沾上了工商阶级的思维习惯,他们的头脑思维严肃,精于计算,积极活跃,他们不会寄情于远大的梦想,眼前的能随时实现的目标才是他们自然而必须的追求。如此,平等并没有毁掉想象力,但却限制了它,让它只在地球上盘桓。[8]
没人比民主国家的公民更不爱幻想了,你几乎见不到会独自无所事事整天空想的人,尽管这思考的行为通常在眼前就能发生或者能产生心潮的起落。
确实,他们看重的是自己能获得的可以使生活更有意义、更有规律性,也更和谐的事,他们不喜欢干扰和缩短平静生活的那种剧烈而多变的感情。
我知道之前所说的一切只能完全适用于美国,而不能,至少目前不能推广到欧洲。
半个世纪以来,法律和习惯已经本着空前的活力将几个欧洲国家推向了民主,但是在这些国家之中,男女关系并没有变得规律和忠贞。有些地方还造成了相反的效果。一些阶级在这个问题上确实循规蹈矩,但总体的道德规范还是松垮垮的。我不怕指出这一点,因为我更愿意给我的同辈人说好话,而不是说他们的坏话。
这样的现象一定是令人痛心的,但也不出人意料。
民主制社会对习惯的规律性所带来的好处只有日子久了才能看出来。如果说身份的平等是对美德有利的话,那社会对实现平等所做的努力就可以说是至关重要的了。[9]
在法国不断进行转变的五十年里,我们没有得到什么自由,得到的只有混乱。在这种公众的普遍困惑和社会舆论的紊乱中,在这种支离破碎的公与不公、是与非、应当与实际相互交织的社会状况中,公共的美德观念变得不确定,个人的道德准则也开始动摇。
而所有的革命,不管它发起的目的是什么,发起人是谁,最初都造成了相似的影响。即便其中有些最终使道德纽带更紧密的革命最初都是放松了这条纽带的。
所以我们正经历的这种无序的状态并不会长时间地持续下去,一些奇怪的征兆已经预示了这一点。
没有什么比失去了权力,但保持了财富的贵族更腐化了,他们除开庸俗的享乐之外,都还有大把闲暇时间。他们以前那种使家族兴旺的活力热情和伟大思想已经消失了,你现在只能在他们身上找到各种数目众多的卑劣恶习,就像跗骨之蛆一样附在贵族身上。[10]
要是说上世纪的法国贵族相当放荡的话,没人会有反对意见。但其他阶层的人在道德上仍保留着对古训和祖上信仰的尊敬。
所有人也会同意,在我们所处的时代,贵族制度的废墟残骸之中,还是存在严谨的原则的,反而在中等和下等阶层里,伤风败俗的事情屡见不鲜。就这样,五十年前纪律最为松弛的家族如今却堪称楷模。看起来,民主只让贵族阶层道德高尚了起来。[11]
法国大革命瓜分了贵族的财产,要求他们勤奋工作,专心持家,让他们和子女一同生活,最终使得他们的思想更为有条理,也更严肃,这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学会尊敬宗教信仰,热爱纪律,爱好和平,喜好家庭之乐,乐善好施。而法国其他阶层的人,原本天生就拥有这些美德的人,为了推翻法律和政治习惯,走上了通往制造混乱的路。
法国的旧贵族遭受了法国大革命带来的痛苦,并没感受到革命的激情,也没有产生革命带来的无政府主义的冲动。我们可以轻易地设想,这些贵族在革命中感受到了它带来的道德方面的有利影响,甚至比发起革命的人更先一步。
因此可以说,虽然一开始会觉得令人吃惊,但是当初国内最为抵制民主的阶级如今在民主带来的道德方面表现的是最好的。
我不得不相信,当我们坐拥民主带来的所有影响时,当从革命造成的骚乱中摆脱出来时,如今只有小部分人相信的真理将一点点被所有人信奉。
注释
[1]气候、种族和宗教都不足以解释美国在道德规范上的一致性。
你应当诉诸社会状态和政治状态。
民主如何有利于道德规范的一致化。
1. 它防止结婚前的无序化,因此你们总是可以结婚。
2. 它防止婚后的无序化。
(1)因为你们彼此相爱并选择了对方,因为你们相信自己适合对方。
(2)因为如果你们错了,公众舆论不接受你们未能自觉履行公认的承诺。
3. 其他原因:
(1)男人和女人的持续占有。
(2)这种占有的本质在于在消除偏好的同时消除他们那毫无节制的激情。
4. 为什么在欧洲和法国发生的一切与此相反,为什么随着社会状态的民主化,我们的道德规范变得更加松懈。
[2]良好的道德规范。
且不说宗教信仰,民主有利于良好的道德规范。以下两个方面可以证明这一点:
1. 在英国,具有相同信仰的人却不具备同样的道德。关于这个主题,我回想起我在写给巴兹尔·霍尔的一封信中所做的评论,我在信中提到即便我不考虑单独就美国女性和英国女性的品行做评价,我也倾向于认为前者高于后者。在美国,没有人会允许自己对女性的尊严发表只言片语。外国人也对其保持沉默。我曾经甚至看到某些堕落人士为失去道德的纯洁性懊悔。所有的书籍,甚至是小说,都是以贞洁女性为模板。在英国,花花公子们谈论着如何获得艳遇,哲学家们抱怨女性的道德水平正在下滑,外国人谈论着猥亵的出轨行为,而书籍(无法辨认的词语)利用这样的假设。
2. 一个没有信仰的贵族制社会(比如,就像法国社会,或者是查尔斯二世统治之下的英国社会)。没什么比其更极端。甚至是当法国贵族制度最文明开化的时候,它仍然远不如美国民主制度有秩序。
[在页边空白处]罗马贵族制社会的可怕暴行。参阅普罗佩提乌斯的作品。托克维尔写给巴兹尔·霍尔的信被引用在第819页的注解d中。
[3]“一个有信仰的民主制社会在它的道德规范方面往往比一个有信仰的贵族制社会更有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