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为理想而战(第7/7页)
后来杨森在万县东山再起,朱德投入麾下,实际是要在第二十军拉队伍,搞兵运。杨森察觉后,便以十万大洋将朱德礼送出境,但是他又听到密报,说杨汉域在朱德的暗中策划下也要发动起义,不由勃然大怒,立即将杨汉域予以逮捕关押。
其实只是谣传,并没有这么回事。范绍增等人在说情无效的情况下,便转请一位大学校长拜会杨森。这位校长对杨森说:“汉域这娃娃,人家十几岁就跟你打仗,负伤十几次,不过给了个师长,最后还被你关了起来。”
杨森此时气也消了,便说:“不关就是嘛。”
杨汉域就此被释放出来。
再往后,范绍增参加“四部倒杨”,杨汉域劝阻不住,就对范绍增说:“军长(指杨森)未开火前,你不能先发第一枪。”
范绍增跪地发誓:“我如对军长先开枪,死无葬身之地。”
真打起来,哪里还顾得上谁先开谁后开,范绍增先举反旗,杨汉域质问范绍增:“袍哥说话不讲信义,哪里说哪里丢吗?”
范绍增无言以对。
尽管分道扬镳,各为其主,但杨汉域和范绍增都很讲江湖义气,范绍增搭救过杨汉域,杨汉域知道杨森可能扣留范绍增,也主动进行提醒和营救。
杨森对杨汉域这个侄子很是赏识,不过叔侄的治军方式完全不同。杨森平时态度严肃、不苟言笑,杨汉域则平易近人,常和官兵称兄道弟,连普通士兵有了问题,都会直接找他谈。
杨汉域和官兵谈得高兴时,通常有说有笑,其乐融融,但如果谈话对象是军校毕业的那些人,特别是喜欢争辩的,也会遭遇话不投机的尴尬,这时候他最多笑骂一句:“你对我说这些,等于对牛弹琴,反正我又听不懂!”
其实杨汉域的学历并不低,他毕业于云南讲武堂,上过将官班,只是人比较厚道,说话留有余地罢了。
杨汉域极少发火,但也有被激怒的时候。李玉堂有一个联络参谋在第二十军,这个参谋以“中央军”的钦差大臣自居,在第133师受挫败北后,他给李玉堂发了份电报,上面竟然说:“打仗的时候,杨师长(杨汉域)带着部队薅秧呢。”
薅秧就是拔秧,意思是说第133师打仗不卖力,像拔秧一样直不愣登地杵在那里,所以才攻不下罗盘山,其中甚至还流露出杨汉域在装病的意思。
这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杨汉域起初还不知道,知道之后怒不可遏,指着这名参谋的鼻子便骂:“你胡说!”
第133师将士也个个义愤填膺,联络参谋情知犯了众怒,赶紧收拾行李灰溜溜地走人。
周翰熙兵败,杨汉域并没有拿部下出来塞责,而是挺身而出,义气大哥的风范尽显。
第133师已经伤亡满营,正常打法已经行不通。杨汉域重新调配,他再次指挥全师对罗盘山正面之敌发起进攻,但这只是佯攻,为的是牵制敌军。
真正的主攻部队是力量保存最好的陈亲民团,该团奉命从附近李玉堂第三师的防御阵地经过。第三师是李玉堂的基本部队,往那里一扎营,日军要上去碰一碰也得犯半天嘀咕,所以从这里经过,基本无险。
陈亲民团从第三师防地潜出,然后向罗盘山以西疾行,最后突然猛攻日军侧背,并出其不意,重创日军。
陈亲民团成为罗盘山日军的最大威胁,日军遂集中步骑兵,在大炮掩护下向陈亲民团发起进攻。
战斗呈现激烈状态。副团长亲临前线指挥,以身殉国。某排打到只剩下一名负重伤的排长,当日军包围上来时,这名排长挣扎着扑向日军,拉响手榴弹,与之同归于尽。
陈亲民团渐渐不支,一度向后撤退。杨汉域见状,立即把师部直属手枪排增援上去,配合前线部队进行白刃冲锋。
杨汉域治军看似宽松,实际有他的一套诀窍,比如他的记忆力惊人,可以随时随地报出全师现有多少官兵,武器弹药粮秣被服多少,而且一字不差,比专门承办的人还清楚。
他心中有一张活地图,打仗的时候,会指出哪个阵地最为重要,然后很干脆地告诉那里的带兵官:“你守住了阵地,我升你的官,如果把阵地丢了,我杀你的头!”
以杨汉域的宽厚个性,不过随口说说,不会真的动刀子杀人,但目标指定,部下也没一个敢于懈怠,陈亲民团关键时候又挺住了。
胡说八道的联络参谋已被赶走,杨汉域便派团长陈亲民去和李玉堂第三师联系,请予协助。第三师随即出兵,两部合力,经一小时激战,终于击退日军。
此后杨汉域采用白天固守阵地,入夜以精锐小部队分道夜袭的战术,曾几次攻下棺材山、罗盘山。只是在缺乏必要火力支援的情况下,这些要点都很难守住,往往晚上攻下山顶,第二天天一亮,就因经受不住日军飞机大炮的冲击,而被迫退下山来。
不过慑于第133师在战场上的勇猛表现,日军也不敢再贸然进攻,双方形成对峙。一周之后,杨汉域将防区完整地移交给了友军,率第133师归还第二十军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