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第16/16页)

料得今天相见,河山依然残破,朔风猎猎,胡骑啾啾……我又身染重病,眼见不得与三哥携手同归了。倘有……倘有不测,岂不辜负了我这片心!”

接着亸娘又咳嗽一阵,气喘一阵,双目微瞑,竟自睡着了。这时天色刚明,门外果然闻得朔风猎猎,胡骑啾啾。马扩还怔怔地等待她再醒回来。但从此时开始,亸娘一直昏迷,没有再醒过来。这样整整过了十二个时辰,第二天未明前,亸娘咽

了最后一口气,遗憾无穷地离开这个金瓯残缺、破镜无缘再圆的人间。她自己说泪眼模糊,大约只是一种心理感觉,事实上她双目早枯,贮不下一滴眼泪了。

以后几天,事业家的马扩又战胜了钟情者的马扩,他强制压下自己的悲恸,与何老爹一起去办赎回母亲、两位大嫂的手续,处理亸娘后事。也许他正是依靠昼夜不停地办理杂务才压得下不断在心里蠕动的悲恸。旬日以后,他带着母亲、两位嫂子,自己背着亸娘的一坛骨灰,首途回到南方。

北方还是胡骑世界,腰槊肩弓、短衣窄袖的女真武士以征服者的姿态在北国大地上横冲直撞。而他们回去的南方——他们的心好像磁针一样永远指向南方,仍然是一片漆黑的世界。马扩觉得自己刚从一座民族灾难的坟墓中钻出来,又钻进一座政治灾难的坟墓中去。

那漫漫长夜啊!要何年何月何日何时才盼得到金瓯无缺、日月重光的好日子?马扩手抚着那只骨灰坛,不觉茫茫然起来。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