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8/25页)

“理由充分,”菲利普微笑着说,“那么说,西奥博尔德是我们的新国王了?”

弗朗西斯摇了摇头。“他自以为如此,但那些不是长子的儿子们总要往前挤的。”他们走到了空地最远的角落,又往回走,“就在西奥博尔德优雅地接受贵族们的效忠时,斯蒂芬渡过海峡,到了英格兰,奔向温切斯特,在小弟亨利,那个主教的帮助下,占据了那里的城堡,还有——最主要的一招——皇家国库。”

菲利普刚要说出:那么说,斯蒂芬是我们的新君了,但他闭住了口:他已对莫德和西奥博尔德说过同样的话,然而两次都说错了。

弗朗西斯接着说:“斯蒂芬只要再做到一件事,就可以确保他的胜利了:教会的支持。因为只有等到他在西敏寺大教堂由大主教加冕后,他才是真正的国王。”

“不过,这实在不难,”菲利普说,“他弟弟亨利是国内最重要的教士之一——温切斯特主教,格拉斯顿伯里的修道院长,和所罗门王一样富有,和坎特伯雷大主教一样有权。而如果亨利主教无意支持他,干吗还要帮他占领温切斯特呢?”

弗朗西斯点了点头。“我应该说,亨利主教在整个这场危机中的行动是非常聪明的。你看,他并不是出于手足之情来帮助斯蒂芬。”

“那么,他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刚才我曾向你提过,故王亨利对待教会就像是他的王国的另一部分。亨利主教想让新国王,不管他是谁,确认将好好地对待教会。因此,在他保证支持之前,亨利使斯蒂芬庄严宣誓确保教会的权利和特权。”

菲利普深受触动。斯蒂芬和教会的关系,就在他开始继位时,已经按照教会的条件,作了规定。不过,也许尤其重要的是开了一个先例。教会得给国王加冕,但直到这之前,始终无权制定条件。国王只能先和教会达成协议然后再登基的时代可能已经到来。“这下对我们意义可太大了,”菲利普说。

“斯蒂芬当然可能食言,”弗朗西斯说,“不过,你仍是对的。他绝不能再像亨利那样对教会为所欲为了。但还另有危险。两位贵族对斯蒂芬的做法愤愤不平。其中一个是巴塞洛缪,夏陵的伯爵。”

“我知道他。夏陵距这里只有一天的路程。巴塞洛缪据说是个虔诚的人。”

“他或许是吧。我只知道他是个自以为是、强硬顽固的贵族,他绝不违背他效忠莫德的誓言,哪怕有赦罪的许诺。”

“那另一个心怀不满的贵族呢?”

“就是我自己的格洛斯特的罗伯特。我跟你说了,他野心勃勃。他的灵魂受着这个念头的折磨:假如他是合法子嗣,他就会是国王了。他想拥立他的异母姐姐登基,相信她会大力依靠她这兄弟来辅佐和出主意,这样他就成了只缺名义的实际国王。”

“他是不是正打算对此采取什么行动呢?”

“我想是吧。”弗朗西斯压低了声音,虽说附近并没有别人,“罗伯特和巴塞洛缪,同莫德和她丈夫一起,准备发动一次叛变。他们计划推翻斯蒂芬,把莫德扶上宝座。”

菲利普站住了。“那可就要把温切斯特主教所取得的成就一风吹了!”他抓住弟弟的胳膊,“不过,弗朗西斯……”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弗朗西斯的全部趾高气扬瞬间踪影全无,他的样子焦虑而慌乱,“如果罗伯特伯爵知道我告诉了你,他一定会绞死我。他对我完全信赖。但我的最终忠诚是给教会的——只能如此。”

“你能怎么办呢?”

“我正在寻求一个新国王接见的机会,把一切都告诉他。当然啦,两个反叛的伯爵会矢口否认的,而我却要因背叛而被绞死;但叛乱会被挫败,我将升入天堂。”

菲利普摇起头。“我们受到的教诲是:寻求殉难,徒劳无益。”

“但我想上帝有更多的事情让我在这世间去做。我处于在一个大贵族的家中备受信任的地位,如果我留在那儿,并经过努力工作得到晋升,在推动教会权利和法制方面,我能大有作为。”

“有没有其他途径……?”

弗朗西斯直盯着菲利普的眼睛。“所以我才来这里。”

菲利普感到一阵战栗。弗朗西斯正要他参与,这是不用说的;否则他没有理由揭示这一可怕的秘密。

弗朗西斯接着说:“我不能出卖这次叛乱,可是你能。”

菲利普说:“耶稣基督和所有的圣徒,保佑我吧。”

“如果这一阴谋在这里,在南部给揭露出来,没人会怀疑到格洛斯特家中住着的人。没人知道我在这儿;甚至没人知道你是我哥哥。你可以想出个言之成理的解释,说你是怎么获得这一情报的:你可能看到了军队集结,或者可以是巴塞洛缪伯爵家中住的某个人在忏悔时揭出了这一阴谋,而你认识那个接受忏悔的教士。”

菲利普一边发抖,一边把外衣紧裹起来。天气好像突然变冷了。这可够危险的,危险极了。他们所谈干预了王家政治,连老练世故的人往往都因此招来杀身之祸呢。像菲利普这样的局外人卷进去实在愚蠢。

然而,此事实在生死攸关。菲利普不能袖手旁观,眼看着一场叛乱指向了教会所选定的国王,而他并非没有机会来防止。虽说对菲利普相当危险,但如果由弗朗西斯出面去揭发,则无异于自杀。

菲利普说:“叛乱者的计划是什么呢?”

“巴塞洛缪伯爵现在正在返回夏陵的路上。他将从那里发出消息给他遍及英格兰南部的追随者。罗伯特伯爵会在一两天之后到达格洛斯特,并在西县纠集他的部队。最后,布莱恩·费茨康特会关闭他所控制的沃灵福德城堡的大门;这样,整个西南英格兰便兵不血刃地落于叛乱者之手了。”

“这么说,现在已经有点太晚了!”菲利普说。

“不见得。我们大概还有一星期的时间。但你必须迅速行动。”

菲利普心中一沉,意识到他多少已经打定主意要干了。“我不知道要跟谁去说,”他说,“人们通常都是去找伯爵,但在这件事情里,他就是罪犯。郡守很可能站在他的那一边。我们得想出个人,一定要站在我们这一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