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提纯可卡因人咬狗(第17/19页)

玛一面准备吸毒用具,一面说着话。提纯可卡因厂跟此前可是大不一样了,她说。原来那些安上了装甲板,架起了枪,窗子安了铁丝网的房子,现在没有人肯去了:它们太惹眼,容易招致警察袭击。那时候的情况也没有现在这么紧张。现在人们到朋友家去,到可以信任的,比较低调的地方去。大多数的厂也不再卖提纯可卡因:如果警察突然袭击的话,风险太大了。相反,当地的毒贩子配有传呼机,如果货不够了,可以给他们打电话。对一个现代提纯可卡因厂真正的要求的似乎只是屋檐下的一个可以坐的地方。

玛把她所有的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收拾了出来,在床上安顿下来,不再说话,开始抽起烟来。看她抽烟就好像坐在那儿看人抽大麻烟一样令人激动:唯一令我震惊的是这根本没有什么好令人震惊的。提纯可卡因送来了,用绿色的塑料包装纸事先包好,每包五美元,这种被称为岩石或“镍币”(大小和颜色同糖精块相似)的可卡因需要用剪子或是铅笔刀才能打开。它燃烧的时候会发出一种我无法分辨的独特的气味:灰尘般的,发霉的气味,不由让我回忆起陈旧的铅制管道。它没有大麻那样芳香的气味。如果你不知道拿什么来形容它比较合适,不如走进一间一直用作吸烟室的房间,感觉这屋子需要好好通风换气。

究竟这种特殊产品有什么好处,人们长期以来对此争论不休。大多数人都认为它很值得一试,但也说它里面掺假掺得很厉害。有时候一个“镍币”里面含有“太多的化学物质”,结果不得不再次对它进行加工:把它放在桌面上,用打火机加热,直到它溶解,然后再让它冷却下来。接下来再用刮胡刀片把它从桌子上刮下来。我问这么做有什么效果。“除去里面的苏打”,有人说。老瘾君子都说现在的提纯可卡因可比不上以前的了。

玛像电视上的哪个怪僻的,昏头昏脑的厨师一样,一边一步步操作,一边给我解释。原来抽提纯可卡因很简单。首先需要一根“茎”——短短的一小截儿“康宁”牌的玻璃管,作烟斗用。“从阿拉伯商店买的”,她说,“一次一美元”。把一小卷纱布塞到管子里面一英寸的地方,像拿香那样拿着管子,现在就可以把提纯可卡因块放到纱布里,拿打火机点着,随着提纯可卡因蒸发的时候慢慢地把它抽到肺里。整个过程持续的时间不过是深深吸一口气的功夫。把呼吸屏住一小会儿,然后把气呼出来。就这么简单。

玛还叫我看她怎么用一个空“马利宝”瓶子,一小截儿锡纸和一根吸管做烟斗。给我演示怎么用之后,她把烟斗递给了我。“要是喜欢,你就把它带回家去,”她说。我感觉自己像个生日聚会上举着个变形气球小狗的孩子。

因为看过仑.西格尔对游离盐基可卡因的描述,我还以为这烟的效果会强烈而迅速。似乎并非如此。当然,刚抽过一口的时候,他们含含糊糊说了一大堆。大多数人都前言不搭后语,而且开始有点慷慨激昂的味道。(公平点说,他们开始抽烟之前,许多人就已经前言不搭后语了)。不过和西格尔说的一样,提纯可卡因同游离盐基可卡因不一样。真正的游离盐基可卡因是纯可卡因基,能产生惊人的效果。而提纯可卡因则是游离盐基可卡因的杂种兄弟,里面掺杂了大量的杂质。这二者不可同日而语。但是提纯可卡因似乎有自己独特的功效。没有真正的交谈,几个人大喊大叫地就任何话题发表自己的观点。没有谁真正听到别人说的一个字。

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玛在说话。有人来了,走进房子里来,一眼可以看出这是她的房子,那些人要么是付了钱呆在这儿,要么是把自己带的提纯可卡因给她一点儿。她说话的时候,嗓门越来越小,直到我们听不见她说什么,这时候我们只好捅她一下,要她大声点。这也没有什么用。她的在那儿喋喋不休毫无目的地自言自语,一会儿说这一会儿说那。我问她,五美元的镍币能抽多久:

关键是你依然能控制自己的大脑。我嘛,我变得更有创造力,想写本书。创造力,你懂不懂?我觉得太紧张,太累,需要振奋一下。后来我就干了这一行。这就是动力,就是精神回忆,就是解决问题。人们犯下重罪是因为他们有好计划却缺少动力……不管怎样,我的腿是不是好看又有什么关系?我发现我的内在才是我真正美丽的地方。

看出问题了吧。接着,她开始针插不进地讲起她和一个女人在拐角处的杂货店打架的事。就我的理解而言,玛打赢了。她是怎么开始抽提纯可卡因的?我问。“是乔治国王教给我们如何泡制少量可卡因的”,她说着话,声音又消失了。

吸毒者们整个下午都在进进出出。有时候他们会慢慢悠悠走到卧室来自我介绍一下;还有时候他们会在屋子里转悠,坐在我对面,问我是什么人。偶尔门边会出现一张新面孔,看我一眼,然后匆忙撤退。他们喜欢说话的时候我就问他们的毒瘾如何,看他们抽提纯可卡因,掏钱买他们的时间。电话忙个不停,门铃也时不时总在响。我刚付钱给一个被采访者,就又更多的人也要求参加。长长的一队站都站不稳的人出现在面前,轮番坐下来,点上一两块岩石,开始讲自己的故事。

大卫是个36岁的西班牙卡车司机,这里面他讲得最清楚。最初是一个堂兄让他接触到可卡因的,还在上学的时候他就开始卖这东西了。到十五岁的时候,他拥有了自己的第一辆小汽车,一年后他一个星期要卖掉85克。这是1978年的事。他猛吸烟管,吐出一口烟,回忆起自己第一次抽游离盐基可卡因的情景:

感觉像是——哇!我感觉飘飘然地。头有些晕。我在奔跑。不——我没有奔跑:我感到自己兴高采烈。感觉很好。感觉自己很强壮。感觉——哇!感觉像个木乃伊。动弹不得。就是动弹不得。我的头,像是——飘起来了。感觉不错,好像我的感官都麻木了。感觉不到疼痛,感觉不到快乐,感觉不到欢喜,悲哀,压抑,什么都感觉不到。就是一片麻木。

没过多久,大卫的提纯可卡因瘾就让他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我偷我妈的东西,偷电视机,偷新被子,金戒指,金表——偷我妈的——让我瞧瞧。[这时他开始对房间里他偷来的东西指指点点]。这个是我偷的,还有这个。还有这些。那是什么东西?噢,对了——我以前也偷过那东西。我偷过该死的电动开瓶器,什么狗屁东西。工具。我卖掉了新衣服新鞋。我甚至把自己穿过的看起来还说得过去的衣服拿去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