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另一张面孔 第三章 1936年,剑桥(第6/22页)
黛西接连和博伊、吉米·穆雷、本跳了舞。本把她搂在怀里,右手沿着她的背摸到了她的翘屁股。她决定不做反抗。乐队模仿着演奏了一首美国的爵士乐,但曲调太高太快,他们会弹所有最新的流行曲。
天黑了,燃烧的火把照亮了四方形的草地。黛西得了个空去找伊娃,伊娃在这种场合一般不那么自信,有时需要她做引荐。但这次她完全不必担心,伊娃正在和一个穿着有点大的西服的帅小伙聊天。伊娃告诉黛西,小伙子名叫劳埃德·威廉姆斯。“我们正在谈德国的法西斯主义。”劳埃德说,像是觉得黛西也想加入他们的谈话似的。
“你们可真扫兴啊!”黛西说。
劳埃德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三年前希特勒掌权的时候,我正巧也在柏林。那时我没遇见伊娃,但很巧我们有一些共同的朋友。”
吉米·穆雷过来请伊娃跳舞。劳埃德显然有些失望,但他还是表现得很优雅,伸手请黛西跳舞。移至乐队旁边时,劳埃德说:“你的朋友伊娃可真有意思。”
“威廉姆斯先生,跳舞时在舞伴面前称赞别的女孩可不怎么好啊!”黛西说。话一出口,她就觉得有失风度。
劳埃德却被逗乐了。他笑着说:“你说得完全对。我造次了,我应该更绅士一点。”
自嘲的态度立刻让黛西喜欢上了他。这话显示了他的自信和风度。
劳埃德问她:“和伊娃一样,你也住在奇布林村吗?”
“是的。”
“那你一定是给露比·卡特尔钱,让她看牙医的那个美国女孩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和露比是朋友。”
黛西很惊讶:“这里的大学生会和女仆交朋友吗?”
“你可真势利,我妈妈在成为议员前也当过女仆。”
黛西感觉自己脸红了。她最恨人势利,经常批评势利的女孩,尤其在布法罗。她觉得自己和势利这个词不沾边。“我们刚认识就不怎么合拍,对吧?”一曲将尽时,她问劳埃德。
“不是,”劳埃德说,“你觉得法西斯主义的话题无聊,但你把德国的犹太难民带进家门,还和她一起来到了英国。你说女仆和大学生不适合当朋友,却付了露比看牙医的费用。另外,今晚没有比你更耀眼的女孩了,你是这里最出彩的一个。”
“谢谢你的恭维。”
“你的法西斯朋友博伊·菲茨赫伯特过来了,要让我把他赶走吗?”黛西发觉劳埃德正找机会和博伊吵上一架。
“当然不用。”她转身对博伊露出微笑。
博伊草草地对劳埃德点了点头:“威廉姆斯,晚安。”
“晚上好,”劳埃德说,“我很失望,上周六你们法西斯党人违反承诺,在山脉路上游行了。”
“哦,是的,”博伊说,“他们有点兴奋过度了。”
“当你承诺不进行游行的时候,我还真吃了一惊。”看得出,在冷静的外表下,劳埃德异常愤怒。
博伊不想把这件事太过当真。“不好意思。”他轻描淡写地说。他转身招呼黛西:“看看这里的图书馆,”他说,“是克里斯托弗·雷恩【13】设计的。”
“太荣幸了。”黛西挥手和劳埃德再见,让博伊挽住了她的胳膊。劳埃德目送她离去时的眼神有点失望,这让她很满足。
在四方形草地西边,有条小路通向学校尽头一座孤零零的建筑。黛西敬畏地看着建筑底楼幽深的长廊。博伊说因为附近的剑河经常泛滥,所以学校把图书馆设在了二楼。“我们去看看楼边的剑河吧,”他说,“它在晚上特别美。”
黛西已经二十岁了,尽管在男女关系上没什么经验,但她知道博伊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看晚上的河景。只是她不确定,在惊讶地看到她身着男装以后,他对哪个她更感兴趣,是男装还是女装?她觉得答案马上就快要揭晓了。
“你真的认识国王吗?”黛西在博伊带着她走过接下来的一块草坪时问。
“是的,他不算是我父亲的朋友,但到我们家来过几次。告诉你,他对我的政治观点很感兴趣。”
“我想见见他。”黛西知道自己不能显得过于主动,但这是她的唯一机会,不能轻易错失。
经过一扇门以后,他们踏上一块向河岸边防波堤下倾的草坪。“这个地方叫作后院,”博伊说,“大多数年代更久远的大学在河的另一边。”到一座小桥边时,他挽住了黛西的腰,手有意无意地往上移,直到手指碰到黛西的乳房下缘才停了下来。
在小桥的另一边,两个穿着制服的校工正在站岗,防范着可能混进来的人。一个校工轻声对博伊说:“晚上好,阿伯罗温子爵。”另一个偷偷地笑了。博伊懒洋洋地对他们点了点头。黛西知道博伊一定带很多女孩上过这座桥。
她知道博伊带她来这一定有他的目的。果不其然,他在黑暗中停住脚步,把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告诉你,晚宴上你穿的那件外套真的很吸引人。”他的声音因为兴奋而略微有点沙哑。
“很高兴你这么想。”黛西知道博伊马上要吻她了,她感到有些兴奋,但心里还没完全做好准备。她把手掌抵在博伊的衬衫前襟上,让他保持在一定距离之外。“我很想出现在皇宫的聚会上,”她说,“这个好安排吗?”
“一点不难,”他说,“至少对我们家不难,对你这么漂亮的女孩也不会难。”说着,他急切地把头靠向黛西。
她躲开了。“你能为我安排吗?你能安排我去皇宫吗?”
“当然能。”
她靠近博伊,感到他的裤子前襟已经鼓了起来。不,她琢磨着,博伊不是她属意的男孩。“能发誓吗?”她问。
“我发誓。”博伊喘着粗气说。
“谢谢你。”她让他吻了她。
星期六下午一点,南威尔士阿伯罗温威灵顿街的小房子里挤满了人。劳埃德的外祖父自豪地坐在餐桌旁。他的儿子比利·威廉姆斯坐在一边,比利是个矿工出身的郡议员。劳埃德坐在外祖父威廉姆斯老爹的另一边,他是剑桥大学的学生。同是议员的艾瑟尔不在场,在场的话,威廉姆斯王朝的成员就都齐了。没人会说出王朝这个词——这个词与他们提倡的民主格格不入,他们像教皇信仰上帝一样信仰着民主——尽管如此,劳埃德却断定外祖父一定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桌子旁还坐着比利舅舅一直以来的好友和助手汤米·格里菲斯。劳埃德对和这么多有地位的人同席落座感到非常自豪——威廉姆斯老爹是矿工工会的资深领导人;1919年,比利舅舅在军事法庭上揭露过英国对布尔什维克挑起的秘密战争;汤姆和比利舅舅曾在索姆河战役中并肩作战。和他们一起吃饭比和皇室成员一起吃更加让人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