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三人执政(第5/9页)
他的计划很简单:煽动暴民并控制街道。在任何稍稍安定的时期,克洛狄乌斯都不敢打这种厚颜无耻的主意。然而,随着恺撒就任执政官,在共和国的政治舞台上,致命的暴力毒素再次被引进,并迅速扩散开来。三巨头同盟想维持他们的地位;元老院的保守派想打破他们的地位,争得自由。两边都需要一个盟友,一个不怕染上恶名的盟友。克洛狄乌斯把自己装扮成这样的人,轮流对两边使用示好和威胁的伎俩。“一会儿卖给这个顾客,”西塞罗讥讽道,“一会儿卖给那个”15——一个妓女,就像他姐姐一样。但在贪婪外表的掩盖下,克洛狄乌斯强烈地保留有不变的核心目标,即证明自己无愧于家族的名声。当然,他还想毁掉西塞罗。
到了12月,克洛狄乌斯成了保民官。他为这个时刻做了精心准备,很快在民众面前提出一大堆法案,全都是他们想要的。最引人注目的是这样一个建议:取消加图建立的救济方式,改为按月自由领取。贫民窟充满了感激。这项计划实施起来耗资巨大,克洛狄乌斯并非不清楚。贵族的政治生涯建立在诸多叛卖行为的基础上,其中最不可捉摸的就是暴民的立场。正如纪律造就了军队,缺乏纪律造就了暴民。如果有可能找到办法动员贫民,那会是什么办法?在看起来没什么害处的第二项提案中,克洛狄乌斯偷偷提出了这个问题。他建议完全恢复康姆皮塔利亚节,也恢复同业公会。在整个罗马城的范围内,在每一个十字路口,被禁止的俱乐部要重建起来。暴徒们趾高气扬。作为他们的资助者,克洛狄乌斯大出风头。现在,如果他的提案能通过,他们便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了。以后,每个十字路口都将有一支他的私人队伍。
这是一种全新的设想,新到元老院竟然没有识别出它的意义。贵族和穷人会团结起来?罗马人觉得不可思议,想都不愿想它会有什么后果。克洛狄乌斯干得很顺利。他傲慢地对待有限的一点儿反对意见,软硬兼施,连西塞罗都被他收买了。通过阿提库斯这个中间人,克洛狄乌斯向他保证,不追究他处死密谋者一事。西塞罗犹豫了好一阵儿,同意不反对他的敌人的法案。公元前58年1月初,法案通过了。同一天,克洛狄乌斯和他的恶棍们占据了卡斯托耳神庙;从广场的中心到那里没有多远,同业公会将在这里组织起来。大批小商贩和手艺人挤满了神庙,他们高呼着克洛狄乌斯的名字,讥笑他的对手。通向神庙的阶梯被拆除了,留下墩座墙(podium)当堡垒。重建的同业公会成了个准军事组织,暴力的乌云笼罩着城市。很快,克洛狄乌斯的暴力工具就有了一试身手的机会。当恺撒的一位副手受到指控时,他向这位保民官求助。克洛狄乌斯的人开到审判的地方,抢劫了法官,捣毁了法庭。最终,案子撤销了。暴徒们能被这么使用,暴力能发挥这么大的效力,连克洛狄乌斯都没想到。
西塞罗胆战心惊。作为他最可怕的敌人,克洛狄乌斯不仅展示了组织暴力的高超艺术,而且公开把自己与恺撒的利益建立了关系。自离任执政官后,高卢的新任总督就去城外待着了,同时关注着罗马的动态。他静静地看着克洛狄乌斯实施他的报复计划。保民官又提出了一项法案,从而破坏了他与西塞罗的协议。法案显出维护共和国原则的姿态,声称任何公民若处死了其他人,又没有经过审判,都应该判流放。矛头所向,人人都清楚。克洛狄乌斯这么灵巧地一推,西塞罗就滑到了悬崖边。
西塞罗绝望地努力着。他留起了头发,披起了丧服,穿行在大街小巷。克洛狄乌斯的暴徒尾随着他,骂他,唾弃他,拿石头扔他。霍腾修斯企图帮帮他的老对手,结果差点儿被逼进墙角打死。西塞罗发现,无论通往哪个方向的路都堵死了。执政官是受人尊敬的元老,本来应站在西塞罗这一边的,但现在被人用有利可图的行省指挥权贿赂了。元老院受到了恐吓。西塞罗又屈辱地来到总督恺撒的营帐。后者表示很难过,但耸耸肩说他爱莫能助。恺撒温和地建议,或许西塞罗愿意重新考虑一下他对三巨头同盟的反对立场,到高卢总督这里谋个职务?不管西塞罗的处境多么危险,他也不愿接受这样的侮辱。即使流放也比那样名誉扫地强。有那么一刻,西塞罗考虑过反击,自己也组织一支街头队伍。他的朋友们劝阻了他。霍腾修斯身上的伤痕仍清晰可见,他建议西塞罗不要再拖下去,赶紧离开罗马。灾难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猛烈,西塞罗非常震惊。门外的暴徒们不停嘲笑着他。一生的成就就这么完了?西塞罗麻木地准备着出逃。直到深夜,他才敢偷偷离开家。为避开克洛狄乌斯的人,他步行着走过街道,走向城门。天亮时,他安全地来到了阿庇安大道。身后,罗马人开始生火做饭,城市很快消失在一片褐色的烟雾中。
消息在醒来后的城市传开后,克洛狄乌斯和别的人一样惊讶。在一阵胜利的狂喜中,暴徒们聚集在帕拉蒂尼山,占据了西塞罗的房子。可怜的流亡者一向把这座豪宅视为自己的骄傲和快乐所在,视为他的地位的清晰而公开的证明。如今,它被暴徒们捣毁了。拥挤在广场的人们看着他们把房子彻底拆光。就在它的旁边,是克洛狄乌斯的骄傲和不可侵犯的豪宅。为避免被视为暴徒的报复行为,而不是对人民敌人的惩罚,克洛狄乌斯又匆忙通过一项法案,正式宣布西塞罗有罪。在罪犯房子的原址,一座自由神庙建起来。其余的土地被克洛狄乌斯吞并了。这些都刻在一块青铜碑上了。上面的保民官表情很严肃。青铜碑被送上卡匹托尔山公开展示。保民官期待它永远树立在那里,讲述他的光荣和西塞罗的罪行。
有这么甜美的回报,难怪共和国的荣誉斗争会变得越来越野蛮。
恺撒的连胜
西塞罗忧郁地离开罗马,开始了流亡的生活。最终他在马其顿躲藏起来。与此同时,恺撒向北方进发。既然伟大的起诉人同克洛狄乌斯的决战已经结束,高卢总督也不继续在首都郊外浪费时间了。阿尔卑斯山的那一边发生了严重的事态。日耳曼人越过了莱茵河,开始侵犯罗马的边界。
像往常一样,恺撒高速前进,直奔最危险的地方。离开罗马8天后,他到了日内瓦(Geneva)。就在莱蒙湖(LakeLeman)的那一边,一支可怕的庞大马车队停在了边界上。赫尔维西亚人(Helvetian)是阿尔卑斯山区的土著人。他们厌倦了山里的生活,想要往西迁徙。新任总督看到了机会,尽量拖延时间。首先,他告诉部族的人,他会考虑他们穿越罗马边界的请求。随后,他迅速封闭了边界。新增调的五个军团把守在那里,其中两个是刚组建的。赫尔维西亚人发现边界关闭了,只好沿着边界绕远路。他们长长的队伍缓慢前进着,共有36万男人、女人和儿童。恺撒在边界处尾随着他们,进入了自由的高卢。出乎赫尔维西亚人的意料,恺撒伏击了他们的后卫。当赫尔维西亚人回击恺撒的时候,他们又在一场激战中失败了。剩下的人向罗马人求和,恺撒命令他们回到山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