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三人执政(第7/9页)

恺撒很清楚,他之所以敢于梦想征服高卢——广袤的、好战的、独立的高卢,意大利出口商功不可没。这不仅在于他们给恺撒提供了间谍。日耳曼人注意到葡萄酒在高卢人身上产生的后果,决定“禁止进口葡萄酒,因为他们认为,酒把男人变得软弱。”20酒也把他们变得喜欢争吵。对高卢的酋长来说,酒比金子更珍贵。部族之间相互劫掠,以获取奴隶,高卢的人口因而大大减少。部族与部族成为残忍的、虚弱的对手。在像恺撒这样的人看来,所有这一切都使得高卢人更易成为他的猎物。间谍告诉他,当地部族组织了多达24万人的联盟抵抗他。恺撒一点儿也不担心,尽管在他面前的是比利其人(Belgae)。由于“在罗马人的行省中,他们离文明和奢侈生活最远,接触到的商人最少,得到各种使他们变得软弱的东西也最少”,21因此,他们被认为是高卢最勇敢的部落。恺撒调动了一切力量,狠狠打击了他们。他向北方走得越远,比利其人联盟越是四分五裂。对归顺的小部落,恺撒故意做出慷慨大度的姿态,抵抗者被彻底消灭。恺撒军团的鹰旗最终插在了北海海岸。就在这时,帕布琉斯·克拉苏(PubliusCrassus)——三巨头之一克拉苏勇猛的儿子——派来了传令官,说他率领的军团已使西部的所有部落归顺。“和平,”恺撒发表了胜利宣言,“已在整个高卢实现。”22

听到这个消息后,罗马兴奋得发狂。公元前63年,罗马给予庞培长达10天的公共感恩(publicthanksgiving)。如今,在公元前57年,恺撒得到了15天。甚至连最顽固的敌人也无法否认他的巨大成就。不管怎么样,加强共和国威望的事不能被说成是犯罪。高卢人认识了罗马的威名,这是恺撒的功劳。如他的一个老对手在元老院热情洋溢地说的那样:“以前,我们没听说过这些地区和民族,我们的书里没有,第一手报告里没有,甚至流言都不曾提到过他们;如今,我们的将军去了,我们的军队去了,让他们见识了罗马人民的力量。”23的确令人欣喜若狂!

然而,恺撒还不能放松。尽管他的入侵造成了极大的破坏,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但还不足以把高卢变为一个行省。目前,这个地区已打算承认恺撒的威信,但对于彼此竞争非常激烈、内部矛盾重重的高卢人而言,任何最高权威都不可能是稳定的。当然,罗马也一样。因此,即使在北部的潮湿森林中,恺撒也得用一只眼盯着首都的政治战场。罗马不会因他的离开就停滞不前,而是发生了很大变化。比如在元老院,为恺撒的高卢战绩主持感恩仪式的那个人是谁?经过了18个月痛苦的流亡生活后,西塞罗又回到了罗马。

庞培再次出手

在流亡前的黑暗日子里,急得发狂的起诉人不仅屈辱地找过恺撒,他还找过庞培。虽然对他的偶像的失败很失望,但西塞罗对他从未完全绝望。尽管庞培和恺撒任执政官时的恶行表明他们有明显的共谋关系,西塞罗仍一次次地希望事态会好转,伟人会重新回到合法的事业中来。庞培则很乐意扮演西塞罗保护人的角色,还屈尊警告过克洛狄乌斯,要他不要太过分。这一举动有明确的同情成分。在庞培的名声直线下降的时候,在他一生中第一次被人嘘的时候,只有在西塞罗的英雄崇拜中,庞培才能找到一点儿过去美好时光的影子。由于自己的困虑和挫败感,庞培甚至对起诉人承认,他后悔加入了三巨头同盟。西塞罗极为兴奋,立刻将庞培的话告诉了他所有的朋友。不可避免地,恺撒听到了风声,便下决心把西塞罗赶走。庞培不得不在岳父和他轻信的朋友间做出选择,勉强地默许了。在克洛狄乌斯对西塞罗的迫害达到暴力的顶峰时,庞培也只能尴尬地躲进乡间别墅。西塞罗不相信传言,曾到别墅去找过庞培。守门人说里面没人。庞培没有脸面见这个他出卖了的人,从后门跑了。

西塞罗安然逃脱后,伟人再次陷入沉思冥想。推诿躲闪与他的自我形象不符。他从东方回来时,一些人折磨过他。至今,他仍无法与他们接近。他希望同伴们尊重他、钦佩他,希望能获得他自己的成就赋予他的权威,但他不可能两者兼得。如今,他已做出了选择。然而,他发现,如果只有权力而没有人们的热爱,那种滋味其实很苦涩。被罗马抛弃后,他在妻子那里寻求安慰。庞培娶了恺撒的女儿朱丽亚(Julia)。这本来是一桩冷冰冰的政治婚姻,但庞培很快就被年轻的新娘迷得神魂颠倒。新娘则给了庞培他需要的敬慕与崇拜。夫妻琴瑟和谐,两人越来越多地把自己关在乡下的别墅里。庞培的同胞们不习惯夫妻感情的这种展示,用下流的言语讥笑他们。公众对庞培的厌恶开始带上了轻蔑的色彩。

对这种变化,没有人比克洛狄乌斯更敏感了。他对变得虚弱的人有很好的嗅觉,开始怀疑庞培是不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虽然他头上有耀眼的光环,有忠实的老兵。这样的目标太诱人了。他知道,要想把庞培的火惹起来,最有效的办法是重提他对东方的安置问题。庞培之所以跟克拉苏和恺撒建立那要命的联盟,最重要的原因就在这里。克洛狄乌斯直戳要害。提格拉涅斯王子是亚美尼亚国王的儿子,仍在罗马做人质。8年前,作为遵守条约的保证,他的父亲把他交给了庞培。克洛狄乌斯在庞培眼皮底下劫持了王子,将他送上一艘开向亚美尼亚的船。当庞培试图把人质抓回来时,他的人受到了攻击和毒打。政府没有站在庞培一边,倒津津有味地观赏起庞培于事无补地宣泄怒气。当然,这正是克洛狄乌斯想要的局面。在他的暴徒们还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时,克洛狄乌斯已经得意地发现,元老院对他张开了怀抱。

只要有机会羞辱一个敌人,克洛狄乌斯没有半点儿犹豫。像对西塞罗一样,他在庞培身上也嗅到了血腥味,他的人马迅速扑了过去。无论不走运的庞培什么时候胆敢出现在广场,他便会遭到讥笑的大合唱。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根据共和国最古老的法律之一,以吟唱的方式凌辱他人接近于谋杀。这个传统启发了克洛狄乌斯,他便如此这般地发出了死亡威胁,庞培则再没有安宁可言了。以前,他从未成过这类的嘲笑对象。庞培对妻子的热情特别引起暴徒们的捉弄。“性狂乱将军的名字是什么?”克洛狄乌斯叫道,“谁用一根手指触摸他的脑袋?”在提出每一个问题后,他都会抖动长袍的褶,给暴徒们一个信号。暴徒们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合唱队,整齐地大声喊道:“庞培!”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