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十一(第5/8页)
——次青之四千人,现在饶廷选处,正与淳安股匪相持,万难将其勇遽行调回。又屈守蟠之一千人,现在景德镇,亦难迅速调来。次青回平江,另募三千人。成军当在六月底,到浙当在七月。广信、衢州、浙江,本是二气,侍意用次青,亦不仅在广信,特就三省协防言之,则注重广信耳。
——少荃赴淮扬,须待三五日,看新任苏抚放何人,河督放何人,再议所以经理淮扬之法。
梅村兄两信,前信只速进苏州一条难行,余九条皆可行,无一迂腐语。两月内必一一行之。此信不如前信之切当,而满腔热血,喷薄纸上。有此血性男子,而潦倒一生,天下安得不乏材哉?
复彭雪琴 咸丰十年五月初五日
——韦志俊不能攻克枞阳,则宜速令渡回南岸。(此军稍迟可归敞处发饷)若不回,恐北岸无立足之地也。请即速渡,令其驻扎建德城内。东流有周营;建德有韦军;敝处大军即驻祁门,北与水师及东建联为一片,南与徽州亦可联为一气。贼若上犯,当有以御之。
——国藩移营时,坐船至黄石矶,与厚庵及阁下畅叙二、三日,由东流、建德以赴祁门。其霆字等营,或由建德上游迳往祁门,不必至黄石矶也。至粮台辎重,则用小船由饶州、浮梁河以达于祁门县。
——安庆之斜对岸,有一河日秋浦,又日张溪河,即张家滩也。此河穷至源头尽处,不知尚隔祁门几十里。请派人入此河内,访查开明水陆程途,见示。
——大渡船百号,每船应雇二人看守。百船共放营官一人,哨官五人,俾此二百人有所管束。营官、哨官,均请阁下派放。薪水、口粮若干,请阁下酌定,由敝处发给。如有警,急渡陆兵过江,无分勇夫,每名出渡钱六文,归渡船收。其向水营借拨桨手头柁,每日酌送五十文,亦由渡船酬谢。平日无事,准其买渡,以进零钱。一切规制,均请阁下议定。其造船之费,请厚庵与阁下暂行代出,敝处必陆续归还。
——吴城新座船,昨已派胡维峰去接。求阁下派水手由横坝头送人宿松湖内。仆起行时,即坐新船至黄石矶,登陆后,寄存尊处。此次分手,将来或与阁下及厚庵至芜湖一会,则幸矣。
复骆龠门中丞 咸丰十年五月初五日
惠缄敬悉。敝处前献三省协防之咨后,请添兵南渡助剿之咨,想次第人览。湖南四面应敌,本属日不暇给。惟下游大股,若直犯江西,则湖南防不胜防。如九年之贼,自南安关人湘境,为患甚大。即如六年之贼,遍布瑞、袁、临、吉,湘省之患,亦殊不小。故鄙意总求大力派兵越境助江西,成协防之局,即助鄙人成进剿之局。敝咨请湘中派兵万余来江西,湘力诚有不逮。其凯章一军,总求迅速派赴抚州一带,俾侍南渡后,稍得成军。千万祷恳。
季公如不能久留敝处,亦求来敝营一行,规模稍定,仍可去住自如,侍断不敢强羁。公与季公,断金合契,保全桑梓,亦托庇仁宇者,所寤寐求之者也。季公之迟出速出,久往暂住,均听二公卓裁,但求一出耳。另咨求发新招各军枪炮杂械,为数太多,尚祈俯允。
与周子佩 咸丰十年五月初六日
现在令舍弟一军仍围安庆,与杨、彭水师同驻一处,与胡润帅亦相距不远,联络一气。国藩南渡后,与张筱翁徽州之师咫尺,与舍弟及胡、杨、彭水陆各军,仍可呼吸相通,互相援应,或不至大有蹉跌。惟鲍镇回蜀,须六月底乃能旋营。新招湖南各勇,须七月乃能到齐。数月之内,尚不能履江苏之境,且后路不清,饷械不继,即履其境,亦毫无裨益。心急如焚,不能奋飞,阁下将何以教我也。
国藩才知本绌,今精力惫甚,忽而膺此重任,大惧陨越,为天下笑,为乡里羞。请阁下侧听清议,如有显然过失、大拂舆情者,即祈立刻飞缄详示。如其力不能改,则徐图之。若此心则决不文过而惮改也。
复胡宫保 咸丰十年五月初六日
手教奉到。扬州一大枝,侍目下实无此力量。少荃劝我将皖南事布置少定,即亲自驰赴淮安办一枝大水师。船在淮安造,炮亦在淮安铸。各场各卡,到处梭巡,而就场征课之盐利可行矣。江淮湖海,处处可通,而金陵、苏、常之贼势可减矣。侍甚以其言为然。惟必须辛酉年乃能前去,尚不知徽、浙可保否?如徽、浙失而江西危,恐竟不能去,求公为我筹一安皖南之法,则志在淮上矣。雪琴等攻克枞阳,虽是好事,然却不易守,且恐速援贼之至。求公缄请礼堂,谋所以守之之法。
复胡宫保 咸丰十年五月初七日
——直夫将军之行,既不能奏明停止,似应厚为装遣。昌营应全调去,除发欠饷外,应裹带十万两以行。侍与希庵所见略同。不知鄂力能勉强办此否?
——敝处南渡兵单,凯章一军承阁下代为催索,侍亦必隔日一缄、三日一咨催之。此外新添之勇,曾咨商左公,惟人数已逾三万,若再添募,饷项实无所出。道州、辰淑二支,暂可不招。无好统将、好营官,虽百炼精勇无益也。且待左公咨复到日,再行商酌。
——次青成军后,须在广信与沈、饶会齐。浙江有急,次军应由衢州援浙。浙江无事,应由孝丰、安吉以趋广德州。
——淮扬暂无人去。若侍明年能赴淮安造战船,则于淮扬有益。而上下水师,亦可两头凑合于东西梁山等处耳。
复胡宫保 咸丰十年五月初八日
承惠好参。孱躯以八年夏蒙赐珍药,稍臻壮健。嗣复宠赍便蕃,感何可言!
明公欲登万民于仁寿,而先及菲材,亦惟循刘妪念佛之故事而已。
接浙抚王公信,萧翰庆于四月十九日阵亡,其部下先至湖州击退贼匪。筱浦来信,又言训勇溃回千余,不知何以分开七零八落也。
致骆中丞 咸丰十年五月初八日
顷接浙江王中丞来缄,知江镇长贵平望之师,业已败溃。杨、彭派往援浙之萧翰庆,已于四月十九日在湖州阵亡。杭州溃兵汹汹恐有内变。如苏州开门迎敌之事、危如累卵等语,以理势度之,杭城迨将不保。盖金陵七八万败溃之兵,收集无赀,逃奔无路,去而从贼,意中之事。陈逆大股,本极不少,况益以此辈新附,收拾良不易易。
侍前拟以李次青观察募勇三千人,与沈幼丹、饶枚臣三人专保广信、衢州,为援浙防江西之计。而次青甫自宿松回平江,开募新勇,幼丹亦甫经奏调,不知赶得及否?贼若阑人江西。江西固糜烂,湖南亦防不胜防。再四筹思,惟恳求阁下迅调张凯章一军,即至抚州。侍一面通饬袁州、临江各州县,多备船只迎接。若凯章一到,与侍所带之霆营等,能御贼于广、饶两府境内,则有险可凭,事半功倍。其凯章饷项,侍与毓中丞二人力任之。知湖南正值窘绌之时,不敢更以相累。惟求遣凯军一来,所争在六、七两月内。贼乘胜而来,其锋甚锐。当令春霆、凯章等扼险而守,坚壁勿战,贼之锐锋少钝,此后或可转危为安,则江西、湖南均沐洪施,非仅侍感激无涘也。精卫之诚,包胥之迫,伏希鉴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