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三十一(第10/10页)
黔军更新撤旧,兵事或有转机。阅邸抄,得知弹劾统将,不少宽假,赏罚一振,旌旗变色,泄沓之风必立改矣。子迎观察才识俱优,阁下与之讲求,加以陶铸,不特办理会匪斟酌妥善,即军谋亦宜有所赞助。
哥匪一案,国藩前复敝县刘虞九明府一函,专主外宽,立论未并著内严之说,盖亦矫枉而先过乎正,后乃求得其中耳。就敝县言之,所谓外宽者,凡控告会匪者皆不批准,凡供扳会匪者皆不捕拿,苟无他罪,囹圄无专收入会之囚,苟无他犯,差役无专拘入会之票。所谓内严者,确访要紧头目,立拿解省,不在湘乡审讯,而听省城核断,则或诛或释,必皆允当。可否由阁下将此两层告之虞九,刚柔互用,俾知国藩前函力主宽大,乃系救通县一时操切之弊,尚非适中之道也。意城入山已深,兹复为大贤而出,定能相得益彰。
捻匪窜及兖、济,意在由戴庙上下抢渡运河。李少帅移驻济宁,该逆窜近济南,近复折回江南之海州。但令黄河能守,大局尚无所妨。至大加惩创,则目下尚无把握。
国藩自前月中感冒风寒,不出房门者半月。初五日开办武闱,勉竭孱躬料理一切,顷间已揭晓矣。
复刘韫斋中丞 同治六年十二月十七日
湘军援黔,不惟师久无功,即本省藩篱亦几不保,诸将咎无可辞。尊疏指斥分明,于李筱帅遣将初意曲为斡旋,足见良工心苦。次青仅从薄罚,尤感怜才盛意。此疏早于邸钞中得读一过,远近称为惬意。惟黔事颇难着手,不知砚香能广施方略全易故辙否?
捻匪十月由青、济南趋,铭军一捷于安邱,再捷于赣榆。任逆为投诚贼目临阵枪毙,凶焰顿衰,诸军为之增气。十一月屡获胜仗,二十八日寿光大捷,歼贼近万,收降解散尤多。该逆不复能军,余匪三四千人狂奔南窜。十二月初八赖逆率千余人冲过六塘河,其后队未能冲出者二千余人,即在李幼泉处全数投诚。赖逆冲出后,由清江,高宝窜至扬州,被水陆官军歼毙数百人,生擒赖逆,解散及剃发逃逸者亦数百人。由天长等处西窜者,不过一二百人,当不复能振矣。东股幸而肃清,惟西股已渡黄,窜入山西,震惊畿辅,又成不了之局,殊深焦虑。知注附陈。
复高云浦观察 同治六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各属积年旧案多至千余,其在咸丰年间之案,并无重大罪名,或原、被二告杳无踪影者,尽可详销,以断葛藤而清尘牍。徐海各属办案限期,屡经奏请展缓,阁下有过人之精力,若能趁此时锐意亲提多结数百案,实造无穷之福。凡天之立君、国之设官,皆以为民也。吾辈居官者,与百姓交涉,只有词讼与钱粮两端。钱粮不能无浮收,但不可过于浮勒;词讼不能必听断之公允、曲直之悉当,但不可过于拖累,便算是极好之官。仆尝谓统兵而不知爱民,即百战百胜,也是罪孽;居官而不知爱民,即有位有名,也是罪孽。阁下爱民而能耐劳,仆所稔知。眉生又称阁下洞悉绅民情伪,如然犀照怪,物无遁情。值此军务初平,正好用全副精神听断辞讼,将徐海数十年膏肓之疾,痛与针治一番,俾如冤民得理,沉痼得苏,讼棍如疟鬼远避,岂不大快!仆本不欲多批道府提讯,如阁下慨然自任,则当常批尊处提办也。
加提漕价一案,淮扬议减时,未经咨照尊处,亦系鄙人之疏。今幸军事大定,漕辕亦无须提款矣。淮军屡次奇捷,平此巨股,实为敷天之庆,而赖汶光、李允先后就擒,尤觉可喜。
复李眉生廉访 同治七年正月初十日
耳鸣,静坐则止,话言则作,于官场应接自不相宜。来示“与其使人厌其不去,毋宁使人诧其不来,光明直截,可质鬼神”等语,可谓磊落豁达丈夫,不受人怜。鄙人平生所以自处与所期于知好者,正是如此。似闻宁、苏官场近来益敬阁下之为人。阁下年未四十,气象精神并不衰弱,耳疾非必不痊之症。节后即当据情代奏,再行给假三月,俾得安心调理。若能屏除百事,不轻服药,一意数息,必可渐愈。
承示接眷一层,大儿、三侄业已来宁。次儿在乡苦无良师,拟唤令来此读书,则内人亦须同来,以家中别无人照料也。
任、赖横行数省,去冬以来,尤形猖獗。莱、胶溃防,大局几不可收拾。不意数战得手,全股竟尔殄灭,可谓敷天之庆。
秦捻渡黄窜晋,又成不了之局。淮勇恐当赴河朔,北卫畿辅,西遏晋寇,现尚未见明文。
吕编修将有白下之游,晤时当谋所以位置。大江南北数省肃清。京员翰詹颇难布席,俟徐商之。
复唐义渠方伯 同治七年正月二十日
顷接惠书,因时记注,兼示畿疆近状,感泐曷任!即审宣猷营务,荩绩日隆,至为廑念。
捻匪东股肃清,诚为敷天之庆。西股渡黄入晋。刘寿卿叠次获胜。逆迹未敢久停,窜至卫、辉以东。李、左二帅及官相晋、豫之师四面会剿。想阁下亦必在太行东麓驰驱犄角。劲旅云集,不难迅奏肤功。
刘印帅带勇南旋,虽得渐复头衔,犹疑罚浮于咎。闻直隶官绅士民多惜其去,忠厚之报,圆宜其讴思不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