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三十一(第9/10页)
郑、张二令,未接台函之先,业于十八日出奏,仅予降调,以示薄惩。该二员心地尚好,系雨生前此见告之词。参劾以惩其前案,留官以保其后路,似于尊指尚属相近。松江杨守,公事尚肯留心,自堪造就。惟闻于到任、节寿等礼认真计较,应再察看,从缓复奏。花田被灾,自不能不量予体恤,今岁稻收尚足,大致已属丰稔。
捻匪北窜沂、兖,意在由曹、济之间伺隙渡运。遏之北路,既少围剿之师;放之西行,又无穷追之力。制寇乏术,如何,如何!
复丁雨生方伯 同治六年十月初七日
亩捐一事,李少帅亦有函来,鄙人博询众议,筱岚、子密诸君均虑具奏难于措辞,作梅又有免漕征丁之说,所获尤少,筹思累日,卒无长策。本有截漕济饷之实,而反借恤民免征为名,殊觉底面不符,而克复已久,仍办亩捐,亦觉名义未正,故批牍未经照准。阁下于前敌饷需,费尽苦心,百计经营,而仆于此事不欲玉成者,实恐无以取信于上下。今岁荷承大力,前敌饷项八关、九关均已有着,闻沪关六成项下,尚可匀拨十万,则明岁头关亦有着矣。
沙田分隶江境,不尽属苏,自以敝处札委为妥,惟此事本末利弊,仆全未谙究。前此李少帅办过两年,仅收四万余串。其不实不尽处,仆亦恐不得其崖略。而倪守以严查之员,阁下欲湔祓用之,自必面与约法三章,仆实不便遽尔檄委。应请尊处先行移委试办,俟稍有成效,敝处再为加委。并请将沙田查办之法,与前此办理未善之处作一说帖,详细见告,幸甚。
沿海花田被风,应即酌减,以示体恤。稻田虽不十分结实,大致尚属丰稔。其分数由阁下斟酌定拟,必可上不亏课,下不病民。冬春厘捐不旺,各处皆然,赖阁下一力整顿弊端,十去其九,尚可以常月之有余,补腊尾之不足。
苏省银价日长,于丁漕定价征解不敷,诚为可虑。然行营之饷,以半钱搭解,无论转运为艰,且军中习气,无钱则生怨咨,钱多又不愿领,断不可强。尊意欲于清江设局,兑汇十成搭二成钱,或可试办,再多则不行矣。闻汉口钱价略贵,可否用轮船装一二万串前往换用,伏候裁夺。
号商郭长祚,请以杨故道欠款十四万,自收四万,而以十万充饷,其中恐有别情。应道断完三万,是彼所欲收之数尚短万金,安能更取十万?鄙人向不肯取此等财物,杨道已死,又何忍威胁其家而强取其金?自当谢绝郭商,以崇大体。
新欠京练军饷,除尊处及江宁已有解款,江海关业有禀到外,其余各处应即檄催。然赶十月轮船之期,恐已无及,由陆路搭解可也。
国藩自前月十七感冒风寒,至月朔方出房门。顷于初五日开办武闱,勉竭孱躬,率同校阅,殊以为苦。二小儿试毕回家,大小儿拟于本月来江,恐须冬月始到。知念附告。
复张子青漕帅 同治六年十月十三日
前接九月十七、二十二日两次惠书,以抱疾旬余,旋又赶阅武试,稍稽裁复。顷又接十月初五日一函,贵恙新痊,尚希珍卫为慰。
捻匪窜扰沂、兖,运道阻梗,尊意虑明春不能起运,欲将江北折漕,由江南办米,附海运大帮运通。查海运沙船由沪抵津之水脚,本有定价,由江北抵沪之水脚,尚未试办,加以采买杂费,计必非二两四钱所能敷用。若由漕折之内扣除若干,部中必不允从;若于漕米之外,由外间筹款,另行报销,则弟于同治二年论江广漕米案内曾经陈奏一次,部中不以报销运费为然,大加驳斥。弟商之此间司、道,皆以为运费不敷,又恐沙船太少,未敢举行。弟以江北米今年价贱异常,若在里下河买米,运沪运津,计不敷之数甚少,不趁今年试办海运,则以后永无试办之期。恰承台函商问及此,弟即札询丁司、应道,问沙船之数究能添运江北之米否,现尚未接其复禀。俟禀复到日,再行函商定局。如江北可行海运,则他年米价稍贵,运费所欠甚巨,仍须出阁下与弟切实奏明,请准另筹报销,此费乃有所出。卓裁以为何如?
逆踪被击回窜,事在意中。协饷一层,既蒙鉴及艰窘,不更责以二万而量减至六千,敝处敢不竭力代筹?惟此间悉索敝赋尽以供淮军前敌之需,实已无孔不搜。尊处六千之数,只可偶尔筹解,或断或续,不能月月恃为常额,伏希鉴亮。
南关新坝,自应及时修筑、筹款。惟鄙意运河南北两堤,今年草草修葺,而可危之处尚多,似较坝工更为要紧。经费艰难,万难兼筹两宗。叶道即日当来金陵,俟晤商后,再行函请尊裁。
复张子青漕帅 同治六年十月二十七日
叠接初五、十二、十四等日惠书,具悉一切。并以星使过淮,谈及病躯,渥承垂注,感泐曷任!贱恙于月初调理就痊,初五开办武闱,尚能勉强将事,已于二十日揭晓矣。
六塘防务,顷据幼泉、健飞禀报各情,均遵成算办理。寇氛尚远,当可次第毕工。虽李道耀南禀浅涸处多,尚无把握,而阁下督同健飞等审度而行,当无他虞。
所需协饷六千,即日饬运司筹解。司、道详免加提漕价,顷准大咨批驳,自因军需紧急,舍此别无挹注之处。惟里下河今年米价极贱。州县取之于民,向不一律,然民间卖三石米尚难完一石之漕,则大致相同,东台、兴化、盐城等县纷纷闹漕滋讼。连日与藩司商定,饬令酌减,州县向解司之二两四钱,一概减去三钱,州县取于百姓向来价昂者,须减去八百文,即向来价极低者,亦须减去四百文。冀宽小民之力,免酿闹漕之案。已饬杜署司作函,分致府州,饬县将所减之数一面出示,一面具禀。尊处酌提之款,殊难议行。查尊处所提之数,即使费尽气力,勒催州县,亦不过每石提至二钱,六万石所得一万二千两。弟拟另筹万二千金,以济要需。阁下智珠在胸,耳目最确,想本年减收减解情,必且闻之熟矣。
淮河甫经议准,未便遽行翻异,姑且试办,亦不至遽掷巨金。弟意不过欲分汶、泗之水,从安、东入海,如果万不能通,弟断不执成见。局中先从测量高下动手,苟地势灼然难行,则淮、扬绅民亦知吾辈当事,非置民膜于不顾,亦非弃嘉谟而不用。乃试行而无可如何,庶免聚讼之纷纷乎?
复刘韫斋中丞 同治六年十月三十日
前承寄示题名闱墨,顷接惠书,敬悉一切。本届秋闱苦热,江、浙及湖北皆然。儿侄辈逐队名场,藉以少尝苦况,工夫尚早,深虑贻笑方家,上点青盼,翻加奖借,弥增惭恧。此间闱墨出后,论者以为远逊甲子一科。至有匿名帖粘贴辕外,历指某篇不通,某篇荒谬,用是追思宗工哲匠,称颂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