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三十一(第5/10页)

鲍军之事,春霆专委员来宁恳请回籍,仆已允为代奏。察其病势已松,当无意外之虞。惟坚请以该军暂属舍弟总统,并为诸分统代辨前禀之误,似不甚满于娄,亦不欲属于宋者。该军既无可统之人,即多方敷衍,终不中用,自以遣散为是,而一时全遣,则口粮断不能一气凑济。兹与峻山等熟商,定为先遣马队十二营、春五营及亲兵一营,其余十四营均不遣撤,勉从春霆所请,权交舍弟总统,将来或撤或留,再行察看办理。一面至上海筹银五万两解鄂,请鄂省筹银四五万两,以为遣资,俟接鄂中复书,再发公牍。撤襄阳六千人之时,即令峻山在黄州招五千人,当无他虑。俟沪饷过宁,国藩即会列台衔,一面檄撤另招,一面出示晓谕各勇。马队全撤,所缴马匹应解何处,请阁下与鄂中两院飞商也。

此间二十日以来连得透雨,岁事当可无虞。鄂中种植过时,恐得雨亦已无济,然补种杂粮,究远胜于枯旱到底者。

宋镇甸南之案,雨生亦有密函言之,敝处复雨生密信抄送尊览。雨生因母病复发,邀请石芾南赴苏,业已起行。且言苏州有官医局,月可送四十金,芾南之意似恋于苏而惮于北征。且令五弟之夫人,尚须芾南来宁再诊。势不能遽行赴营。

报销局童道,吴竹翁深薄其人。渠宦山东方伯时,有人代童作一谕帖,贴于藩署照壁,言买缺营私等事,意欲劝公屏斥,因信稀不便陈说云云。作梅亦言,童向粮台徐委员索银五百金,不应则多方挑斥云云。仆因此二者,恰值部文调取引见之际,遂令雨亭微示之意,令其请咨进京。将来阁下或用或否,均易着手,无甚痕迹也。

复郭远堂中丞 同治六年五月三十日

二十日泐复一函,旋接十五日惠书,料理刘松翁身后事宜,具仰至情悱侧,筹画深远。袁小午京卿函请国藩为刘公胪陈政绩,奏请恤典,老前辈与之共事一城,见闻较切,或僚属有熟悉松翁遗事者,撰述一二见寄,以作蓝本,幸甚。

顷折弁南旋,李眉生廉访谢恩一折,批旨令其入觐。徐道一席,少泉宫保曾以陈心泉相商,子青漕帅以李采臣相商,均因太不合例,惧干部诘。察看候补道员中,惟高云浦梯似可带队打仗,将来足备一路防剿之选,目下与后路台局、前敌诸将亦能处处联络。商之少帅,深以为然,拟即奏署斯缺。如尊意以为可,即当会列台衔,檄委高道速赴署任。又扬道一席,久未奏补,查陈道庆长在苏资格最深,办事明练,如尊意以为可,亦当会列台衔奏署斯缺。特此奉商,鹄候复示。

复李宫保 同治六年六月初二日

幼、仲赴泲,琴、省跟追,自是目前一定之理,必然之势。豫皖各军进扎开河以上,或可勉遵调度。皖军进扎滩上一带,未知其恪恭遵令否?即能遵行,而纪律未必严明,与苏军未必联络,祈更卓夺。军事棘手之际,物议指摘之时,惟有数事最宜把持得定:一曰军律不可骚扰;二曰奏报不可讳饰;三曰调度不可散乱。譬若舟行遇大风暴,只要把舵者心明力定,则成败虽不可知,要胜于他舟之慌乱者数倍。

昨令兄筱泉书来,言左公函中有湘、淮暗分气类之语,即从大帅分起云云。鄙意湘、淮实无丝毫衅隙,渠前批霆军之禀,颇似有意簸弄。尊处军事若不得手,左公必从而龁之。仆前信言勋军事,力戒讳饰。二十七日之信,力戒骚扰。正恐阁下立脚不稳,被人摘发也。至于大处调度危急之际,尤以全军保士气为主。孤军无助,粮械不继,奔走疲惫,皆散乱必败之道。请阁下常函省、琴二君,于此数者加意体察,庶免非常之挫。诚能不骚扰,不讳饰、不散乱三者,问心无愧,则成败一听诸天,龁一听诸人而已。

此间自二十日以后大雨,时行湖河水势渐深,私船藉以展布,亦一幸也。霆军习气太深,全无条理,因借春霆声威,十分将就。春霆既不能统,本应全行遣撤,其所以姑留十四营,暂交舍弟总统者,一以徇春霆再三之请,一以饷项支绌不能多撤也。阁下爱其谭、唐二将,尽可调唐仁廉至尊处,另募成军。闻其临阵全无调度,队伍不整,恐只能带马队一二营,不宜多带。闻谭胜达自以流年不利,坚请回籍,似不必强其从事,俟年将顺利,再行调出。此两层拟于遣撤会檄之中详细说出,日内已备牍发行矣。

复刘岘庄中丞 同治六年六月初四日

前接四月十一日惠书,稍稽裁复为歉。比审动履康娱,荩勤益懋。

孙栋臣于巡辑认真,又能闻警即发,是公事颇知认真,即如尊指,暂免参办。前闻其夜郎自大,志骄意满,恐其不服尊处钤束。又以其为鄙人与雪琴旧部,恐阁下或有瞻顾,诸事不甚顺手,故欲劾去,以肃营规。今阁下既节取其长,弟亦不咎既往。请阁下时加训饬,戒其盈满懈弛,不令干预请托,如故态复萌,即请密函见示。弟昨令派炮船至吉安巡查盐卡,亦以试其所部之得力与否。军兴日久,勇饷多属虚糜,吾辈不能不细心考核也。

复李少泉宫保 同治六年六月十七日

倒守运河之议,省、琴发之于下,朝廷主之于上,荫、稚和、西诸帅亦似深韪其说,意见不甚纷歧,意军事将有转机也。王峰臣、欧阳健飞两军业如尊指,分别檄调。惟阜宁以东,射阳河宽水深,尚易为力,阜宁以西直至清江,恐王军不敷分布。清江以北直至宿迁,恐张部亦未必可恃。此两处均不易防,想公亦虑及矣。如能在胶莱河之东北,诚为绝好机会,若窜出胶莱河之外,则运河地段太长,实无把握。宿迁以南,张部既嫌单薄,仆又别无可调之兵,敬求阁下于此再为着意,至恳至要。

初十日将春霆加籍一节,会列台衔具奏。惟撤去谭、唐、杨、曾四分统,谭、唐别谋位置,曾、杨未免向隅,殊欠妥善。顷有寄令兄筱帅信,抄呈尊览。

雨生之太夫人近日稍见痊愈,或无意外之变。苏省厘局,作梅意在永君,仆亦深以为然。盖求人先求其心,心诚而才随之以长。蒯蔗农才亦不长,而其心可靠,月计有余。子永亦犹是也。

复刘韫斋中丞 同治六年七月十五日

尊处示稿“但诛乱民,勿问会事”,与敝处示稿略同。不审为何人手笔?自是有用之才,敬求示及。其奏请谕旨通饬各省限月缴销暗号,似可不必。今会匪虽多,要以两湖四川三省为最,三省又以湖南为最;就湖南而论,以长郡为最,衡、永次之,余府则不必深究;就长郡而论,以乡、潭,长、善,阴、宁为最,益、浏次之,余县则不必深究。天下虽广,吃重者不过数处。治之之法,告讦之胁从概从宽宥,以绝株累诬扳之风;访获之头目必置之重典,以杜煽诱猖獗之渐。治胁从则用敝处之示,有党必散;治头目则用尊处之示,有犯必惩。外宽内严,恩威并济,不过数月必有大效,阁下以为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