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奏稿卷二十一（第3/11页）

至防范不力之员弁，是夕贼从缺口冲出，我军巷战终日，并未派有专员防守缺口，无可指之汛地，碍难查参。且杭州省城克复时，伪康王汪海洋，伪听王陈炳文两股十万之众，全数逸出，尚未纠参。此次逸出数百人，亦应暂缓参办。贼情诡谲，或洪福填实已身死，而黄文金伪称尚存，亦古来败贼常有之事。应俟查明洪福瑱实在下落，续行具奏。抑臣更有幸者，何使破城之夜，该逆大开十三门，每门冲出数百人，不仅由缺口一路，官军亦未必能悉数截剿。向使李秀成不因乡民争匿，羁延时刻，官军亦未必能既脱复擒。今之逸贼无几，渠魁就缚，盖全仗皇太后、皇上之福，非臣兄弟之力所能及此也。除谕旨垂询各事，另行分条复奏外，谨将此二事，先行附片驰陈，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近日军情片 同治三年七月二十九日

再，近日军情。江西之贼，占踞许湾者，为伪康王汪海洋一股，经鲍超于七月初四破其长濠，杀贼数万。分踞东乡金溪者，为伪听王陈炳文一股，慑我许湾之战，遂于初十、十一两日弃东乡、金溪两城，陆续退遁，率众求抚。据鲍超寄到陈炳文投诚禀帖，共有党众六万余人，洋枪队七千余人，皆愿效顺等语。此二股皆由杭州窜出者。分踞崇仁、宜黄之贼，为伪侍王李逆一股，经江忠朝等于十一、十二两日次第克复。南丰之贼，为伪涪王谭逆一股，经鲍超于十八日克复。此二股系由湖州、溧阳先后窜出者。一切调度，想杨岳斌、沈葆桢已经详奏。钦奉谕旨，饬臣酌派金陵陆师，赴江协剿。目下江西军威大振，无须添派援江之兵矣。臣所虑者，在皖北英、霍一路。皖南广德一路：而金陵之师急切不能启程，应遣撤者，无由筹给欠饷。应出剿者，无由筹发行粮。不料老巢既破，而饷绌若此；皆臣经理不善之咎。前派鲍超一军驰援江西，发给行粮十万，赖有总理衙门拨济巨款，得以成行。刻下不惟无此巨款，而金陵既克，广东之厘金不能不归还本省。江西一半之厘金，除留饶、景二卡，接济徽军兵米，此外亦全留江西，发鲍超、周宽世两军之饷，更无涓滴解赴皖台。臣军现入之款，惟湖南东征局与安徽沿江厘金两项，月计所入不过数万，以供皖南北两岸防兵，不敷尚巨，更无余力分济金陵裁兵之欠饷与出剿之行粮。

臣再四思维，讫无善策。拟即日札派江苏官绅，在于上海劝捐，并函商李鸿章酌分松沪厘金拨解臣军，不识能否有济。湖北之贼，尚盘结罗田、麻城一带。僧格林沁已调陈国瑞进剿麻城，英翰进扎商城，乔松年调蒋凝学之兵，进扎英山，臣亦调李榕之兵驻防桐城，布置尚密。惟无大支劲旅痛加剿洗，尚为湖北、皖、豫三省之患。所有近日军情，理合附片驰陈，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奉旨分条复陈折 同治三年八月十三日

奏为钦奉谕旨，分条复陈，仰祈圣鉴事。

窃臣历奉本年七月十一至二十七等日寄谕，以江、皖暨各路军事殷殷下询，如遣撤勇丁及查洪福填下落两事，业于上月二十九日复奏。此外，奉旨饬查之件尚多，谨一一分条详对，为我皇上陈之。

——恭奉谕旨，垂询江宁城内情形若何，居人能否渐次复业，贡院有无损坏，应如何修葺之处，饬臣查明具奏一节。查江宁省城，贼踞最久，居民流亡殆尽。此次官军克城，群酋纵火焚烧，昔年巨室富家，改造伪府，微有存者，此外民房极少。故克复几及两月，街市尚未复业。臣曾至贡院复勘一次，至公堂、衡鉴堂、明远楼未经毁坏；号舍一万六千余间，亦多完好，惟号板全数毁失；监临、主考、房官、提调、监试各屋，誊录、对读、弥封、供给各所，片瓦无存，均须盖造。现经派员在鄂、皖等处采办木料，广集工匠，饬委记名臬司黄润昌赶紧兴修。拟于九月奏请简派主考衔命南来，于十一月举行乡试，庶冀士子云集，商民亦可渐次来归矣。

——恭奉谕旨，江宁克复，旗营驻防事宜亦应早筹办理。饬臣等妥筹款项，迅将江宁、京口驻防房屋早为建盖，以资栖止。其兵丁俸饷，能否即行照例全支之处，并著妥筹办理。现在京旗驻防，生齿日繁，如挑其闲散，陆续拨补江宁兵额，能否有裨，酌量具奏等因。查驻防旗营，亟宜修理，臣已于七月初七日陈奏及之。惟一时大工毕举，筹款实难，拟俟贡院工竣，次修江宁旗营，又次京口旗营。工作有先后之分，庶筹办有措手之处。昔岁贼陷江宁，旗营三万余人，几同一烬，被害之惨，甚于京口，殉节之烈，甲于天下。十余年来，陆续增添，现存不过八百余人，筹饷尚易为力。臣拟将江宁满营概发全饷，其京口旗兵，业已挑补足额，俸饷较巨，应请仍照现办章程，暂给半饷。一俟库藏渐裕，续行奏明一体全支。至挑闲散京旗以实江宁兵额，亦俟修盖营房规模粗定，会同富明阿续奏办理。

——恭奉谕旨，据御史陈廷经条陈善后事宜内，疆舆略为变通一条，饬臣等酌度形势，妥筹具奏。并抄示陈廷经原折一条。臣查苏、皖未分之时，跨江、淮而为省。古人经画疆里，具有深意。我朝圣君贤相，未曾轻议更张。若必画江而分南北两省，则亦宜画淮而分南北两界。淮北如苏之徐州，皖之颍州、将割隶何省乎？唐之十道，宋之十五路，其于江南、江北皆截然分而为二，与该御史所奏大指略同。然唐自中兴以后，声教不行于河北，宋自中兴以后，号令并不行于江北，画疆太明，未必果能久安。论形势控扼之道，守江南者必须先固淮甸，弃淮则江南不可保。昔人如吴师道、胡安国、杨万里、暨赵范、叶适辈，言之详矣。臣愚以为疆吏苟贤，则虽跨江跨淮，而无损于军事、吏事之兴。疆吏苟不贤，则虽画江分治，而无补于军事、吏事之废。此等大政，似不必轻改成宪。区区愚见，未审有当万一否。

——前奉两次谕旨，垂询杨岳斌赴任后，鲍超谋勇素裕，能否胜督办之任。顷又奉八月初二日寄谕，饬杨岳斌迅赴陕甘之任。臣前以江西军务虽已得手，而侍逆未受大创，趋重南赣、湖州等股，又将续入江西，咨商杨岳斌暂缓赴任。正在具折复奏间，再奉谕旨，惊悉新疆失陷三城，又经飞咨杨岳斌迅赴甘肃，想该督接奉八月初二日谕旨，亦必克日启程，专疏复奏矣。鲍超战功最伟，屡次收降巨股，贼中服其威信，自足胜督办之任。惟目下湖州克复，江西军务应分两路办理。鲍超现驻抚、建，应责令专顾北路，备剿湖州、广德续至之贼。刘典、席宝田、江忠朝、王文瑞、刘胜祥、韩进春等，现已并趋宁、赣，应责令专顾南路，追剿侍、康等逆上窜之贼。果能分任责成，抚臣和衷调度，当不必另派大员督办，而江境亦可次第肃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