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史百家杂钞卷二十二(第9/16页)
以上齐畏晋虚声而遁
师旷告晋侯曰:“鸟乌之声乐,齐师其遁!邢伯告中行伯曰:“有班马之声,齐师其遁!”叔向告晋侯曰:“城上有乌,齐师其遁!”十一月丁卯朔,入平阴,遂从齐师。夙沙卫连大车以塞隧而殿,殖绰、郭最曰:“子殿国师,齐之辱也。子姑先乎?”乃代之殿。卫杀马于隘以塞道。晋州绰及之,射殖绰,中肩,两矢夹脰,曰:“止,将为三军获;不止,将取其衷!”顾曰:“为私誓!”州绰曰:“有如日!”乃弛弓而自后缚之,其右具丙亦舍兵而缚郭最,皆衿甲面缚,坐于中军之鼓下。晋人欲逐归者,鲁、卫请攻险。己卯,荀偃、士丐以中军克京兹。乙酉,魏绛、栾盈以下军克都。赵武、韩起以上军围卢,弗克。
以上晋师追奔略地
十二月戊戌,及秦周,伐雍门之。范鞅门于雍门,其御追喜以戈杀犬于门中;孟庄子斩其橁以为公琴。己亥,焚雍门,及西郭、南郭。刘难、士弱率诸侯之师焚申池之竹木。壬寅,焚东郭、北郭。范鞅门于扬门。州绰门于东闾,左骖迫,还于东门中,以枚数阖。齐侯驾,将走邮棠,太子与郭荣扣马曰:“师速而疾,略也。将退矣,君何惧焉?且社稷之主,不可以轻,轻则失众。君必待之!”将犯之,太子抽剑断鞅,乃止。甲辰,东侵及潍,南及沂。
以上晋攻齐城
左传/宋之盟
宋向戌善于赵文子,又善于令尹子木,欲弭诸侯之兵以为名。如晋,告赵孟。赵孟谋于诸大夫,韩宣子曰:“兵,民之残也,财用之蠹,小国之大菑也。将或弭之,虽曰不可,必将许之。弗许,楚将许之,以召诸侯,则我失为盟主矣。”晋人许之。如楚,楚亦许之。如齐,齐人难之,陈文子曰:“晋、楚许之,我焉得已?且人曰‘弭兵’,而我弗许,则固携吾民矣,将焉用之?”齐人许之。告于秦,秦亦许之。皆告于小国,为会于宋。
以上诸侯许向戌弭兵之请
五月甲辰,晋赵武至于宋。丙午,郑良霄至。六月丁未朔,宋人享赵文子,叔向为介。司马置折俎,礼也。仲尼使举是礼也,以为多文辞。
以上宋享赵孟
戊申,叔孙豹、齐庆封、陈须无、卫石恶至。甲寅,晋荀盈从赵武至。丙辰,邾悼公至。壬戌,楚公子黑肱先至,成言于晋。丁卯,宋向戌如陈,从子木成言于楚。戊辰,滕成公至。子木谓向戌,请晋、楚之从交相见也。庚午,向戌复于赵孟,赵孟曰:“晋、楚、齐、秦,匹也。晋之不能于齐,犹楚之不能于秦也。楚君若能使秦君辱于敝邑,寡君敢不固请于齐?”壬申,左师复言于子木,国藩按:“复”,白也。上文云“复于赵孟”,此当云“复于子木”,“言”字疑衍。子木使驲谒诸王,王曰:“释齐、秦,他国请相见也。”秋七月戊寅,左师至。是夜也,赵孟及子皙盟,以齐言。庚辰,子木至自陈,陈孔奂、蔡公孙归生至,曹、许之大夫皆至。以藩为军,晋、楚各处其偏。
以上诸侯皆至
伯夙谓赵孟曰:“楚氛甚恶,惧难。”赵孟曰:“吾左还,入于宋,若我何?”辛巳,将盟于宋西门之外,楚人衷甲。伯州犁曰:“合诸侯之师,以为不信,无乃不可乎?夫诸侯望信于楚,是以来服。若不信,是弃其所以服诸侯也!”固请释甲,子木曰:“晋、楚无信久矣。事利而已,苟得志焉,焉用有信!”太宰退,告人曰:“令尹将死矣,不及三年!求逞志而弃信,志将逞乎?志以发言,言以出信,信以立志。参以定之,信亡,何以及三?”赵孟患楚衷甲,以告叔向,叔向曰:“何害也?匹夫一为不信,犹不可,单毙其死;若合诸侯之卿,以为不信,必不捷矣!食言者不病?非子之患也。夫以信召人,而以僭济之,必莫之与也,安能害我?且吾因宋以守病,则夫能致死。与宋致死,虽倍楚,可也,子何惧焉?又不及是!”曰:“弭兵以召诸侯,而称兵以害我,吾庸多矣,非所患也!。”
以上楚人衷甲
季武子使谓叔孙以公命曰:“视邾、滕。”既而齐人请邾,宋人请滕,皆不与盟。叔孙曰:“邾、滕,人之私也;我,列国也。何故视之?宋、卫,吾匹也。”乃盟,故不书其族,言违命也。
以上鲁视宋、卫
晋、楚争先。晋人曰:“晋固为诸侯盟主,未有先晋者也!”楚人曰:“子言:‘晋、楚,匹也。’若晋常先,是楚弱也。且晋、楚狎主诸侯之盟也久矣,岂专在晋?”叔向谓赵孟曰:“诸侯归晋之德只,非归其尸盟也。子务德,无争先!且诸侯盟,小国固必有尸盟者,楚为晋细,不亦可乎?”乃先楚人。书先晋,晋有信也。
以上晋、楚争先
壬午,宋公兼享晋、楚之大夫。赵孟为客,子木与之言,弗能对;使叔向侍言焉,子木亦不能对也。乙酉,宋公及诸侯之大夫盟于蒙门之外。子木问于赵孟曰:“范武子之德何如?”对曰:“夫子之家事治,言于晋国无隐情,其祝史陈信于鬼神无愧辞。”子木归,以语王,王曰:“尚矣哉!能歆神、人,宜其光辅五君以为盟主也!”子木又语王曰:“宜晋之伯也,有叔向以佐其卿,楚无以当之,不可与争!”晋荀盈遂如楚莅盟。
以上重盟
郑伯享赵孟于垂陇,子展、伯有、子西、子产、子太叔、二子石从。赵孟曰:“七子从君,以宠武也。请皆赋,以卒君贶,武亦以观七子之志。”子展赋《草虫》,赵孟曰:“善哉!民之主也!抑武也,不足以当之!”伯有赋《鹑之贲贲》,赵孟曰:“床第之言不逾阈,况在野乎?非使人之所得闻也!”子西赋《黍苗》之四章,赵孟曰:“寡君在,武何能焉?”子产赋《隰桑》,赵孟曰:“武请受其卒章。”子太叔赋《野有蔓草》,赵孟曰:“吾子之惠也!”印段赋《蟋蟀》,赵孟曰:“善哉!保家之主也,吾有望矣。”公孙段赋《桑扈》,赵孟曰:“‘匪交匪敖’,福将焉往?若保是言也,欲辞福禄,得乎?”卒享,文子告叔向曰:“伯有将为戮矣!诗以言志,志诬其上,而公怨之;以为宾荣,其能久乎?幸而后亡。”叔向曰:“然,已侈!所谓不及五稔者,夫子之谓矣。”文子曰:“其余皆数世之主也。子展,其后亡者也,在上不忘降。印氏,其次也,乐而不荒。乐以安民不淫,以使之,后亡,不亦可乎?”
以上郑伯享赵孟
宋左师请赏,曰:“请免死之邑。”公与之邑六十。以示子罕,子罕曰:“凡诸侯小国,晋、楚所以兵威之,畏而后上下慈和,慈和而后能安靖其国家,以事大国,所以存也;无威则骄,骄则乱生,乱生必灭,所以亡也。天生五材,民并用之,废一不可。谁能去兵?兵之设久矣!所以威不轨而昭文德也。圣人以兴,乱人以废。废兴存亡,昏明之术,皆兵之由也。而子求去之,不亦诬乎?以诬道蔽诸侯,罪莫大焉!纵无大讨,而又求赏,无厌之甚也!”削而投之,左师辞邑。向氏欲攻司城,左师曰:“我将亡,夫子存我,德莫大焉。又可攻乎?”君子曰:“‘彼己之子,邦之司直。’乐喜之谓乎!‘何以恤我?我其收之。’向戌之谓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