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变生肘腋 引狼入室(第10/12页)
郑介民将军谈匪谍刘斐郭汝瑰
罗友伦[8]
阎锡山手下的一名将领,是赵家骧的岳父,曾驻守太原的楚溪春,颇富名声。他当时担任瀋阳防守司令官,我是第六军军长兼瀋阳防守副司令官。城内的警察、宪兵由他指挥,我指挥其他的四个军。
当时,他是六、七十岁的老前辈,我还年轻,两个人面对面坐办公桌,常常向他讨教。他就告诉我一件事。
他原先有一名侍从官,文笔很好,服务热忱又週到,甚至连洗脚水都会帮长官端来,实在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侍从官。没想到,就在太原失陷的前一天,他向楚溪春告辞,说他是共产党,被派来专门做楚的工作。现在事已办妥,因此向楚溪春告辞。楚就问他说,「既然你是共产党,为什么不把我杀了呢?」他回答说,「因为你人太好了,不捨得杀你」。可见共谍渗透的工夫,相当厉害。
我由东北回南京述职时,到国防部看见刘斐,当时就发现他冷言冷语的,说什么我们作战不力。同行的廖耀湘将军出了门就骂,「国防部尽是匪谍,作战计划还没传达到手,共产党就知道了,这样下去还能打什么仗!」
我来台湾之后,在自由之家理髮,旁边正好就是以前在南京国防部当第二厅厅长的郑介民,来台后担任国家安全局局长,同他聊天时,我就问他有关刘斐的事,我说:「当年你在国防部第二厅当厅长时,顶头上司国防部作战次长刘为章(斐),第三厅厅长郭汝瑰是共产党,难道一点也不晓得吗?」
郑介民说:「我怎么不晓得!我在当国防部第二厅副厅长时,厅长杨宣诚(海军出身)就告诉我说,『刘为章是共产党,在日本念陆军大学时加入的,与陈毅、邓小平同一个时期。老郑,你是蒋委员长的学生,说话比较方便,你应该向委员长报告』。我想,要报告,也应该由厅长去报告;我又没有证据,空口报告,岂不是会挨一顿臭骂嘛!所以,我们俩谁也没有去向蒋委员长报告这件事。」
郑介民又说,「到大陆沦陷,国防部搬到广州,再迁香港,后来就分手了。在香港时,国防部的人都住在同一幢旅馆裏,刘斐就住在我楼上。有一天深夜,刘斐跑来叫醒我,说:『老郑,你不要到台湾去了,国民党没希望了。我老实告诉你,我是共产党,你跟我回大陆去,包你有前途。』我这才恍然大悟,确切证实他是共产党。」
郑介民将军当然没有同刘斐一起投共,而且来到台湾之后,担任国家安全局局长,直至逝世,鞠躬尽瘁而后止,是戴笠之后的第二把手,做情报很有成绩。
整体来说,几乎国军的每一个机关都被中共的间谍渗透,战事一再失利,实是必然。
例如在东北的时候,赵家骧当参谋长,有一个管作战的随从参谋,就是共谍。我们这裏每回有什么作战计划,他就用家裏私藏的无线电电报机把消息传出去。后来,派他到华北开会,刚好就在华北破获共谍组织,供出这位参谋也是他们的同伙。华北通知赵家骧,準备好俟其返回东北立即逮捕。没想到,他回瀋阳后,下了飞机就先打电话回家,一听声音不对,赶紧就溜掉。此后,再也没抓到过。
(原载《罗友伦先生访问纪录》,台北中研院印行)
中共安插在南京国防部裏的
高级窃听器郭汝瑰
郑 义
郭汝瑰(1907-1997),四川铜梁人,黄埔五期,日本士官学校廿三期,陆大第十期。一九二九年在川军郭汝栋部加入中共,后失掉组织联繫。抗战后期与中共地下党恢复联络。郭接受了当时能达到的最全面的军校教育,在国军中历任第十八军(军长陈诚)十四师参谋长、五十四军参谋长、廿集团军参谋长、军务部军务署长、国防部第五厅和第三厅厅长、徐州陆总参谋长、七十二军军长、叙泸警备司令、廿二兵团司令等重要军职,在抗战时受到白崇禧、陈诚、何应钦、顾祝同四位军事巨头的赏识,仅一九四七年就一年三迁,由第五厅厅长而第三厅(作战)厅长而徐州陆总参谋长,职位一个比一个重要,简直红得发紫。当时国军高级将领中,除杜聿明有所察觉外,谁也不知道郭汝瑰是中共安插在南京国防部裏的一架高级窃听器。从一九四五年至一九四九年四年间,郭与中共地下联络员任廉儒接头一百余次,提供了大量军事机密。如在军务署副署长任内,提供了国军作战序列及编制装备人马数目表(该件仅印十三份),还提供了对东北战局十分重要的蒋介石派军队接收张家口、北平、塘沽地区,阻止共军出关的计划,以及装备所派军队的计划。在任国防部第五厅副厅长和军调部张治中谈判助手期间,提供了国军整编情况和三人小组会议政府方面的机密情报。在第三厅厅长任内,提供了重点进攻山东的计划及调归陆军总司令部徐州司令部序列的九个军和炮兵、工兵的情报。在担任徐州司令部参谋长期间,提供了国军进攻大别山后徐州司令部所辖兵力配置情况、徐州司令部解围兖州的计划。回任第三厅厅长后,提供的重要情报就更多了,计有国军解围长春的方案、解围双堆集的计划以及一九四八年十一月底国军的江防计划、一九四八年十二月初国军京沪地区江防要图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