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贝勒米(一七一七年三~五月)(第6/8页)

波士顿后来向当局通报了一个奇怪事件。二十九日星期一时,也就是“维达”号失事之后不到三天,海滩上出现一艘“非常巨大的单桅帆船”。这艘神秘船驶近“维达”号最大的残骸,放一艘小船到水上,几名船员划船查看被风雨摧残的碎片。这艘大船驱逐了当地的几艘渔船,然后驶进公海。殖民地当局认为那是“维达”号的同行船,但其实是被写进历史里的误传。

威廉姆斯得知失事

四月二十九日,威廉姆斯往东南方行进了一百四十英里,在长岛海湾入口处寻找着战利品。他还不知道“维达”号已经遇难了。

威廉姆斯的同伴前一天劫掠了一艘来自康涅狄格的单桅帆船,[32]夺走三蒲式耳的盐及两名水手,其中一名叫爱德华·萨金特(Edward Sargeant),相当熟悉附近区域,海盗潜伏在蒙托克岛(Montauk)与马莎葡萄园岛(Martha’s Vineyard)之间时,他被迫担任领航员。不幸的是,那一天海盗没有任何收获,接下来几天也没有,因而抱怨声四起。

五月三日,在马莎葡萄园岛南方一座叫“无人岛”(No Man’s Land)的荒岛附近,海盗拿下两艘正要前往北卡罗来纳的单桅商船。他们从“汉娜与玛丽”号(Hannah and Mary)上取得修补“玛丽安”号所需的物品,并抢来一个住在波士顿的德文郡人,这个人可以指引他们安全驶过鳕鱼角一带,前往缅因。[33]第二艘单桅帆船是来自新罕布什尔朴次茅斯的小船,船上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这么寒酸的战利品,当然无法平息海盗的怨言。如果“玛丽安”号无法取得任何有价值的战利品,抱怨声无疑会持续出现。过了一个星期,然后又过了两个星期,什么东西都没抢到。海盗们直接航向缅因,希望在那里找到贝勒米与“维达”号:一个受众人信任的指挥官和一艘锐不可当的好船,会让一切事情好转。

“玛丽安”号由被俘虏的领航员引导,远离鳕鱼角,踏上直接前往伊丽莎白角(Cape Elizabeth)的航程。那里是缅因南部一处显眼的岬角,海上数英里之外的范围内都看得见它。众人不知道的是,就在同一时间,“维达”号的残骸正四散在西边地平线的浪花里。

一七一七年五月十七日中午,大约离岸边七十五英里处的海上,海盗们拦截了单桅渔船“伊丽莎白”号(Elizabeth)。[34]这艘来自马萨诸塞塞勒姆(Salem)的船,正要前往乔治滩的大型鳕鱼场。当然,这艘可怜兮兮的战利船上没有金子,只有十六桶盐巴、鱼饵和食物。这艘单桅帆船很小,但威廉姆斯认为,等他们抵达达马里斯科夫岛时,这艘船的尺寸刚好适合帮忙清理“玛丽安”号。海盗强迫“伊丽莎白”号的船长登上“玛丽安”号,让几名海盗登上渔船,继续前往缅因。

十八日星期天黎明时,威廉姆斯的手下看见伊丽莎白角突出的轮廓,但领航员不知道如何前往达马里斯科夫岛,海盗决定驾驶着“玛丽安”号直接前往最近的港口,绑架当地水手。几小时后,他们在伊丽莎白角与里士满岛(Richmond Island)之间下锚,码头与一个有七十年历史的渔业站碎石堆,无神地瞪着他们。这个渔业站很早之前就没有渔夫了,但大陆岸边还有一栋农舍,港口里停着一艘小型单桅帆船,海藻遍布的海滩上还有一两艘敞船。威廉姆斯心想,一定可以在这里找到领航员的。

农舍里的多米尼克斯·乔丹(Dominicus Jordan)[35]嗅到了麻烦的味道。他虽然是在这个小锚地岸边出生的,但看过的战争与暴力多过大部分海盗。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开始时,一群印第安人占据了他父母设有武装防御的家。乔丹的父亲人高马大,拥有令人敬畏的名声,他用斧头劈开了一个印第安人的头,结果其他印第安人把他杀了,带走了十九岁的乔丹、乔丹的母亲,以及其他五个弟弟妹妹,关在加拿大荒原。接下来的十三年里,这家人和印第安人住在一起,学习他们的语言和生活方式,直到一七一五年被释放为止。乔丹看了载有众多船员的单桅战舰一眼,就知道应该离开。他找到妻子与三岁的儿子,带着仆人逃进树林。

威廉姆斯的人在伊丽莎白角待了一天一夜,抢劫了乔丹的财产,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拦下一艘驶进锚地的倒霉渔船,船上一名渔夫坦承自己知道如何前往达马里斯科夫岛与莫西干岛,结果被押上船成为领航员。他的年轻助手则被放到岸上,于是跑进林子里,通知离此地最近的法尔茅斯(Falmouth)城镇海盗出没的事。

那天下午,海盗往东航行三十英里到达马里斯科夫岛,地点在今日布斯贝港(Boothbay Harbor)附近。达马里斯科夫岛是一个长条形岩石岛,南端有一个安全的小海湾,一百多年来都是渔夫造访之处。印第安战争之后,除了偶尔有渔夫来此,岛上并无人居住。渔民劳累一整天,把四五英尺长的鳕鱼拖出缅因湾冰冷的海水后,需要找个地方睡觉。“玛丽安”号安安稳稳地在小海湾里下锚,两侧突出的山脊,几乎盖住上方的船桅。这的确是个安全的藏身处,可以修理“玛丽安”号并休息,但没有任何迹象显示,“维达”号曾来过这座岛。[36]

威廉姆斯在达马里斯科夫岛待了五天,希望贝勒米会突然带着船和财宝完整无缺地出现,结果没有。威廉姆斯尽了最大努力修理“玛丽安”号,他取出货物,拆掉受损船桅,清理船身底部。不负责修船的人聚集在小海湾顶头的砂石海滩上,严肃清点他们微不足道的财富:十门炮、几捆羊毛与亚麻布、一点儿废铁、几桶食物、盐和水。日子一天天过去,显然,“维达”号不会出现了。那艘货舱里堆满金子和珠宝的大船,一定在这群疲惫海盗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虽然威廉姆斯的船员离莫西干岛仅十五英里,但显然从未遇到“安战舰”号与“渔夫”号上的其他伙伴。诺兰一行人在缅因中岸外岛逗留了一段时间,修理船只,劫掠碰到的小渔船。这一头的海盗相当清楚“维达”号碰上了多危险的大风暴,大概早已放弃希望,往南回到巴哈马的安全之处。

五月二十三日,威廉姆斯也被迫接受朋友失约的事实。船员带着不祥的预感,投票决定踏上回拿骚的长途危险旅程。他们往南航向伊丽莎白角,在那里放了“伊丽莎白”号及其他渔船,然后航向鳕鱼角。

二十五日快中午时,鳕鱼角的尖端映入眼帘。威廉姆斯一行人终于得知了“维达”号的命运,这位带来坏消息的人是马萨诸塞塞勒姆双桅帆船“燕子”号(Swallow)的船长山谬·史基纳(Samuel Skinner),海盗们刚进马萨诸塞湾就拦下了这艘船。从朴次茅斯到新港到其他地方,现在,每个人都在谈论“维达”号失事的消息。史基纳可能告诉了海盗,还给他们看了《波士顿新闻通讯》。“维达”号、金银珠宝、威廉姆斯的朋友与同伴,全都没了,被大海吞噬了。威廉姆斯大概是在得知消息后的头晕目眩中放了“燕子”号,让它驶出海湾。[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