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后来居上:东方领先的世纪(第8/16页)
这些都是野蛮的搏斗。失败意味着被歼灭——男人被屠杀,女人和小孩被俘,城市残破不堪,渐渐被人遗忘。因此,为了赢得胜利,人们不惜牺牲一切。更多武装上层人士出现了,他们比之前的更富有,他们的内部宿怨发生了变化。国王们在他们的宫殿修筑防御工事,或者在不受低阶层人士烦扰的地方建造新城市。税收和强制劳役剧增,而且随着贵族依靠借贷保证奢华的生活方式、农民抵押粮食收成以生存下去,负债不断增加。国王们将自己描述为人们的牧者,但是他们花更多时间去剪人们身上的羊毛而不是去保护他们。国王们控制劳动力,迫使人们为他的建筑工程工作。为法老的城市辛劳工作的希伯来人、雅各儿子们的遥远后代,只是这些奴隶人口中最为人熟知的。
因此,公元前1500年后,国家权力增加,西方核心地区随之扩张。人们在西西里、撒丁岛和意大利找到了希腊制造的陶器,这表明,其他更值钱的(但是考古更难发现)的商品也被带到遥远的地方。考古学家深入安纳托利亚海岸,发现了当时的贸易机制,这令人惊奇。公元前1316年左右在乌鲁布伦失事的船只装载着大量铜和锡,这些铜和锡能够锻造10吨青铜,还装载着从热带非洲运来的乌木和象牙、黎巴嫩的雪松木、叙利亚的玻璃、希腊和现在以色列地区的武器。简而言之,能赢利的东西都有一些,这些东西可能是被聚集到一起的,船员来自各行各业,他们在轮船航行路线的各个港口,收集各种各样的物品。
西方核心地区逐渐开始包括地中海海岸。含有青铜武器的富有者的坟墓显示,在撒丁岛和西西里,村庄首领慢慢成为国王。记录文本显示,年轻人离开这些岛上的村庄,就像核心地区战争中的雇佣兵那样,去寻求自己的财富。撒丁岛人在巴比伦停了下来,甚至还到了现在的苏丹。在这里,埃及军队为了寻找黄金向南行进,沿路袭击当地的国家,建造神庙。在更远的地方,瑞典的军队首领们不断被战车埋葬,战车是西方核心地区的地位象征,瑞典军队还使用其他进口的军事武器,尤其是锋利的青铜剑。
随着地中海变成了新的边界,不断前进的社会发展又一次改变了地理的意义。公元前4000年,因为灌溉农业和城市的发展,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的大河流域开始变得比侧翼丘陵区的旧核心地区更发达,在公元前2000年,远距离贸易迅速发展,使地中海广阔的航路创造更多价值。公元前1500年后,动荡的西方核心地区进入了扩张的新时代。
天下万国:中国为什么没有金字塔
考古学家往往会遭受这样的烦恼,我认为这个烦恼是埃及嫉妒症。无论我们在何处挖掘,挖掘出何物,我们都会认为,如果我们在埃及挖掘的话,我们会找到更好的东西。埃及嫉妒症也会影响到其他行业的人,知道这一点我们就会感到很宽慰。1995年,中国时任国家科委主任、国务委员宋健正式访问了埃及。考古学家告诉他埃及的古物比中国的年代更久远。回到北京后,他启动了夏商周断代工程。4年后,该工程宣布了发现成果:埃及古物的确比中国的年代久远。现在,我们至少知道久远多少时间。
正如我们在第二章中看到的,公元前9500年农业生活方式就开始在西方发展,足足比中国早2000年。到公元前4000年,农业传播至边缘地区,比如埃及、美索不达米亚地区,当公元前3800年季风开始转而向南吹时,这些农民为了保护自己,建造了城市和国家。东方也有很多干旱的边缘地区,但是到公元前3800年,他们才开始接触农业,因此更寒冷、更干旱的天气没有导致城市和国家的崛起。如果温暖潮湿的长江和黄河流域更干旱一些、更易控制一些,可能会使两岸的村民生活更方便。长江流域的大片区域在公元前4000年是亚热带森林,这在现在很难想象。在北京现在堵车严重的地方,那时大象在吼叫。
公元前4000年的中国没有像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地区一样,发展并建立城市和国家,但人口缓慢增长。人们砍伐森林,建立新的村庄,老村庄发展成城镇。人们获取能量的能力越强,人口增长越快,人们的压力也越大。因此,他们像西方人一样,不断改进,不断试验,寻找新方法,从土壤中获取更多东西,更有效地组织自己,并从别人手中夺取他们想要的东西。在更大的区域周围出现了用夯土建筑的坚固要塞,这意味着当时有战争;有些居住地比其他地方更有组织,这意味着出现了群落规划;房屋变得越来越大,我们在房屋里面发现了更多物品,这意味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但是房屋之间的差距也在增大,这可能意味着富有的农民正在将自己同邻居区别开来。有些考古学家认为,房屋内工具的分配也显示了性别差异。在一些地方,尤其是山东,一些人的最后容身地——大坟墓中比别人有更多的物品,特别是男人的坟墓,有些坟墓中甚至还有精致的玉雕饰物。
虽然这些玉饰很漂亮,考古学家在挖掘中国公元前2500年的遗址时,还是很难避免埃及嫉妒症带来的说不出的痛苦。他们没有发现任何伟大的金字塔或者皇室的刻印文字。事实上,他们的发现更像是考古学家发现的公元前4000年西方核心地区的遗址,在城市和国家出现不久之前。东方走着像西方一样的道路,但是至少落后1500年。按照这样的模式,东方在公元前2500~前2000年之间经历了社会转变,就像西方在公元前4000~前3500年之间经历的转变一样。
在长江和黄河流域周围,社会变化加速,但是一个有趣的模式出现了。最快的改变不是发生在最广阔的有着肥沃土壤的平原上,而是在狭窄的地方。在这种地方,如果人们在村庄内为抢夺资源而斗争失败或者战争失败,就很难逃跑,很难重建家园。比如说,考古学家发现在公元前2500~前2000年之间,在山东的小片平原上形成了新的居住分布模式。一个大城镇发展起来,这个城镇可能有5000名居民,周围分布着较小的卫星镇,每个卫星镇又有各自更小的卫星村。调查发现,伊朗西南地区的苏萨在1500年前也有着相同的模式。当一个群落取得政治控制权时,可能都会采取这种模式。
有些人的葬礼上会有奢华的祭品,据此我们可以判断,公元前2500年之后,真正的国王在山东可能很难享受到这样的待遇。一些坟墓中有十分豪华的玉饰,其中有一座坟墓中有一个看起来很像皇冠的绿松石头饰。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发现也只是丁公[5]的一片十分简陋的陶瓷碎片。这片看起来其貌不扬的陶瓷碎片刚刚出土时,挖掘人员只是把它和其他挖掘出的物品一起扔到了桶里,但是当他们回到实验室清洗这块陶瓷碎片时,他们发现在碎片表面刻有11个符号,这些符号和中国后来的文字有关,却又与之不同。挖掘人员提出疑问,这是不是广泛流传、写在易毁坏材料上的文字的冰山一角?山东的君王是否像1000年前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的乌鲁克统治者一样,有官僚帮他处理事务?事实可能如此,但是其他考古学家认为,这些文字的鉴定非同寻常,他们怀疑日期鉴定错误,他们甚至怀疑这是伪造的。只有之后的发现才能解释这些疑问。无论有没有这些文字,掌管山东群落的人肯定权力很大。到公元前2200年,人类献祭变得很寻常,有些坟墓还有祖先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