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卷 猫物语(白) 第恳话 翼·幻虎 061(第3/6页)
我不愿意成为两人与一人。
并不是想要成为三人一起,是不愿意成为两人与一人。
即使要露宿街头,我也不愿意看到这种光景。
想要移开目光。
「希望那两个人能以此为契机增进感情」这种好好先生的心态,完全是前述想法的反向呈现。
已经不是「差不多算是疯了」的程度。
完全疯了。
恐怖、恶心,而且愚蠢。
我没能察觉自己这样的想法,在察觉的时候切割出去,反而希望那两个人能够走得更近。拥有这种心态的我,已经不是人类了。
应该是怪异。
这种不是客套话的真心话,是我将目光移向另一面而产生的真心话。
他们感情冷淡的原因当然在于我,而且我这个罪魁祸首即将在半年后离开日本,所以原本就基于缘分结合的这两个人,夫妻关系在这时候出现变化也没什么好讶异的。说不定两人在黄金周一起住院才是真正的契机。
既然如此,我的心态就不合理了。我努力把责任归咎在自己身上,却还是嫉妒那两个人的感情。
所以,并不是出自理性。
我嘴里希望他们离婚,心里希望他们破镜重图,却不想看到他们感情很好。
总之,我妒忌他们的复合。
我打从心底嫉妒事到如今还想恢复为家族的他们。
妒火中烧。
我的嫉妒光是如此就超越限度,并且诞生出苛虎。
如同在黄金周产下你,我在新学期产下虎。
我不需要以障猫这种怪异当成基础,就能独创出新品种怪异。这应该也是所谓的熟能生巧。
硬要说的话,其中存在着我对「苛政猛于虎」这句话的想法,不过这一点如同战场原同学所说,我觉得若干受到卧烟小姐的诱导。
补充一点,我推测如果我那天上学途中没有遇到真宵小妹,苛虎就不会诞生。
正因为我和真宵小妹对话的时候,得知阿良良木现在下落不明,换句话说,和你之前登场的那两次一样,正因为知道苛虎不会被他收拾,那只虎才会诞生。
对我来说,阿良良木应该是我内心的限制器。或许我比自己所想象的,更加期待在新学期的那一天,在学校教室见到阿良良木。
终于演变成时机对不对的问题了。
不过,这肯定是那只虎在我和真宵小妹道别之后立刻出现的原因。
到最后,一切都是我的责任。
苛虎是从我内心脆弱层面诞生的妖怪。
烧尽一切的嫉妒之火。
羽川家失火的原因,当然是我对父母的嫉妒,补习班废墟焚毁的原因也同样是嫉妒。
对于阿良良木唯一求助的对象——神原学妹的嫉妒。
我个人认为当时的我,是对阿良良木感到愤怒,不过实际上,我应该和战场原同学一样,对神原学妹感到强烈的嫉妒。
应该要这样才对。
一度察觉到的这种嫉妒情绪,很适合我这个人。
不过这份嫉妒,应该是立刻切割转移给苛虎了。我预先为嫉妒的情绪准备了逃避宣泄的管道。
我刚才将苛虎形容成和你一样拥有独立性的怪异,不过以苛虎的状况,或许不应该叫做独立性,而是自律性。
你被我的身体束缚,但是苛虎和你不一样,能够自由移动与行动。
因而害得大家充满回忆的补习班废墟焚毁。
战场原同学说,那栋建筑物是在我就寝过夜之后失火。从结果来看,她的这个推理落空了,不过如果是正确答案不知道该有多好。这可以说是苛虎的特性。
简单来说,那只虎会接连烧掉我妒忌的对象。
这么一来,无论是战场原同学的公寓或阿良良木的家,即使何时完全焚毁也不奇怪。原因不在于我借住过这些地方,而是我的妒忌。
虽然已经不在我的记忆里,不过我好巧不巧有机会从内侧观察到父女之间拥有坚固羁绊的战场原家,以及由信赖关系建立起圆满家庭的阿良良木家,不知道家族与家庭为何物的我,当然不可能不嫉妒。
我不肯正视这份嫉妒,将嫉妒塞给苛虎,悠闲想着「很高兴能够被当成家族的一分子」这种事,我好想将这样的自己诅咒到死,但我将诅咒的目标转移了。
目前在这方面唯一的侥幸,就是苛虎与黄金周时的你一样,不是针对人类下手的怪异,纵火对象只限定于建筑物。看来我心中清楚存在着不可以杀人的价值观。
大概是因为我在春假期间,看到阿良良木在人命与救命的狭缝多么挣扎吧。
不,不对。
这是冠冕堂皇的说法。
黄金周的时候,我在本质上没有将他人看在眼里,没有将包含父母在内的受害者看在眼里,就只是移开目光,只顾着宣泄自己的心理压力,所以生命对我来说是第二顺位(实际上,我在最后差点杀了阿良良木),纯粹就是自我本位。
这次也一样。
我真正羡慕与嫉妒的对象不是人,而是场所。
能够成为归宿的场所。
所以我的对象与其说是建筑物,应该说是家。
人与人生活的场所。
因为我没有自己的房间,只能在走廊睡觉,所以将名为「羽川家」的场所,将名为「补习班废墟」的场所烧个精光。
我创造了这样的虎。
我想要得到自己的栖身之所,嫉妒那些理所当然拥有这种场所的人。
所以比起烧掉人,我更想烧掉家。
那种家还是消失算了。这种破坏冲动,这种超越羡慕的嫉妒,全部由苛虎承受,导致纵火。
导致纵情。
我曾说自己拥有普通人程度的破坏冲动,许下「那种家还是消失算了」的愿望。我曾经随口说出这种话。
「普通人程度」是何种程度?
「普通人程度」有多么痛苦?
我明明一无所知,甚至不去求知。
切除之后平淡如儿戏的破坏冲动,我视为普通的情绪,认定自己是个平凡人。
过度保护自己。
这样如同虐待自己。
是的。
我比任何人都虐待我自己。
扼杀我自己至今。
我认为这样的自我分析大致正确,不过即使如此,也不表示一切都如同黄金周,不用担心有人会被烧死。
无论是羽川家还是补习班废墟,都只不过是凑巧没人,如果当时里面有人,肯定会被烧死。
如果苛虎动手的时候,阿良良木与神原学妹就在建筑物里……
想象到这里,我就毛骨悚然。
而且这样的想象,接下来可能会在战场原同学的公寓或阿良良木的家成真。
战场原同学和她父亲的关系,阿良良木姐妹和阿良良木的关系,我无法断言不嫉妒。
其实「不知道嫉妒」肯定是谎言。我对他人的羡慕等同于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