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伪装者(第4/5页)
我助人为乐的境界闪现,伸手献殷勤:“给我,帮你开。”
“不用不用!我自己行的。”陈吉吉估计和我一样尴尬着微妙的气氛,听我说话马上飞快摆手,多少有点慌,再次伸手去开王老吉,这回打开了,但打开的同时手也抖了一下,红褐色汤液洒出来,溅了她满手、前襟,茶几上也是。
我马上起身:“别动,我去拿抹布。”说着转身迈步,手随着一摆,茶几上的酒瓶应声而倒,淡黄色液体伴着白沫子滚滚流逝,最先喷洒出来的一部分还飞溅到了我的裤裆。
于是,两位湿人彻底慌乱忙做一团。我起身慌张着把裤兜里的手机啊烟啊打火机啊钥匙啊全掏出来甩茶几上,陈吉吉忙着从纸筒里不断抽出纸巾擦茶几上往下滴的液体,我边抖着裤子边奔了厨房,找到一块干净的抹布擦裤子,忽然厅里传来铃声。
“赖宝!哥!电话!”陈吉吉嚷我。
我这手忙脚乱加心烦意乱,继续整理中回应:“看看谁!”
厅里回话:“显示的是……谭门贱器,是今天那个谭墩吧?”
靠!这贱人,这时候来电绝对没好事,要是敢说忘了带家钥匙,我必诛之!嘴上应:“是他!吉吉你帮我接一下,找我就说我走了,手机忘大器家了!”
厅里传来陈吉吉的声音:“喂,你好?”然后是长时间的沉默,还是沉默。
我讶异怎么没下文了,边擦裤子边从厨房走出来张望,就看见陈吉吉站在沙发旁听着我手机,脸色越来越难看,然后慢慢把手机从耳边拿下,轻轻放在茶几上。
我心里隐约不安,快步走至,看着陈吉吉已经有点发白的脸,凑过去小声问:“怎么了?谭墩喝多了跟你开玩笑开过了吧?你别答理他,他就那样……”
“不是。”陈吉吉使劲摇了摇头,再看我时把我吓了一跳,她眼眶都湿了,咬着嘴唇明显在憋眼泪。
不会吧?谭墩嘴是损,但再醉也不会这么没分寸啊,什么话能把这丫头给说哭了啊?我是又急又蒙,拉了一下她胳膊:“怎么了这是啊?老谭到底说什么了啊?”
“不是谭墩,是个女的。”陈吉吉咬了下嘴唇,别过脸。
“女的?温小花?”我越来越犯迷糊。
“不是小花姐,我也不知道是谁,我接了电话她就开始骂我,可难听了。说我不要脸贱货什么的,然后就挂了。”说着话,我面前这张小脸,已经有眼泪滑落了。
我已经理不出逻辑了:“打错了?”
“不是,那女的知道我是谁,我一接电话她就说,你就是陈吉吉?然后就开始骂我……”陈吉吉说着,抬起手背使劲擦了下脸,又蹲下身开始拿纸巾憋憋屈屈擦茶几,边擦边嘟囔,“凭什么这么骂我啊,干什么呀……”声音哽咽了,又抬手擦眼泪。
那副委屈的小样儿,真是心疼死人。
我是怒从心头起了,谭墩这是干什么这?开玩笑也没这么开的吧?伸手抄起电话,刚要按键,电话进来了,又是谭门贱器!
接听了就劈头盖脸:“你他妈要疯啊!怎么回事儿啊!”
谭墩在那边一愣,马上接话:“宝,王欥欥刚才来了,刚走。”
……半夜霹雳:“她?她来哪儿了?”
“我们喝酒的店儿啊!”
“靠!她怎么找去的?”我开始天旋地转,难道我身上有追踪器?
“谁知道啊,来了就找你,进包房就挨个骂,”谭墩声音有点喘,也是惊魂未定的感觉,“我们也生气啊,你都跟她分手了!还装什么自己人啊!我们也没惯她毛病!”
“……然后呢?”
“然后老付就说你走了,和你女朋友一起走的。我就说是个大美女,叫陈吉吉,是你和老付光屁股玩大的哥们儿的妹妹,和你是青梅竹马……我们也是为了臊臊她,替你出口气么不是!”谭墩辩解出了个仗义相助的中心思想来,“后来王欥欥就喊我给你打电话,我心想打呗,你肯定也不会给她好脸色,咱们就算报仇了,谁知道我按了号她就抢去了。”
“我真是靠了,你这个……”我都快无奈到崩溃了。
叹气挂了电话,事已至此,责怪这帮成事不足败事也不足的家伙一点用没有,还是琢磨琢磨怎么安抚受害者吧。
转身看时,陈吉吉还在那擦茶几呢,但明显心思游离了,泣着呼吸一抽一抽的,不时拿手背蹭下脸。许是余光看我在看她,陈吉吉站起身,低头不看我。“赖宝哥,我困了。我哥家有空房间么?”
“有有!我带你上楼!”我急忙头前带路,心中愧疚无比,想安慰却一时憋不出半句贴心话来。
陈吉吉顺从地起身跟着我上楼梯,我边上楼边侧身轻声细语:“吉吉,刚才那事你别往心里去啊,是个误会,我跟你道歉,真的对不起。”
“我没事。”陈吉吉咽着嗓子回我,鼻音很重,“我就是困了。”
我一时间感慨颇深,刚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祸起于我,估计陈吉吉再笨也能琢磨出来刚才那女的是以什么身份骂她,这会儿她要是冲我吼几句骂两声,哪怕是打两下都是理所应当,但这小丫头什么都没说,把她的悲伤留给自己。
这么一想,我是越来越愧疚了。
“哪个房间啊?”上了楼,陈吉吉小声问了一句。
“楼上一共三个房间呢,你挑啊。”我停步侧身看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请,你不知道有钱人的家里房间都多啊?比尔·盖茨在家半夜上厕所,得拿着地图和指南针。”
陈吉吉没笑。
回到楼下客厅又开了瓶啤酒,越想越不是滋味,脑子里不断浮现陈吉吉在房间里扑床上抱着枕头委屈流泪的画面,我这颗善良的心都快碎了。
心疼着陈吉吉,仇恨自然就转移到罪魁祸首王欥欥身上,很想很想给她打一电话,先声夺人质问她一下,但又怕再弄巧成拙中了招。兴许她就正等我打电话过去呢,要知道我是玩着自己长大的,那王欥欥可是玩着男人长大的!
唉,也不知道楼上那丫头还有没有在哭了。
我是有想过上楼敲敲门,当面赔不是慰问一番的啦,天地良心,这个想法是完全纯洁的,只要没人打我,我就敢承认自己是个怜香惜玉的善人君子。
但这夜深人静月黑风高的,她要真一下扑到我怀里楚楚可怜的梨花带雨起来,你说我劝不劝她吧?哄不哄她吧?抱不抱她吧?吻不吻……你说是吧?
喝着酒,眼睛一直盯着茶几上的手机,挣扎了半天伸手拿起,斟字酌句地输入短信:
别难受了,大爷给你笑一个?要不大爷给你跳一段?——不行不行,臭屁也得分时机啊,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