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经》初现(第5/11页)
柳鹤亭干咳一声,接口道:“此人大约便是那武当掌教,离情道长了!”
梅三思冷笑道:“不错,此人便是那声名狼藉,武林中人人欲得之而甘心的离情道长,但不知怎地,岩下群豪,心中虽然俱都对他十分愤恨不齿,此刻却又偏偏被他的神态所慑。良久良久,四下较远的角落里,自有人稀落地发出几声表示轻蔑和不满的嘘声。哪知离情道长却直如未闻,反而神态极其从容地朗声一笑,并且一面朗声说道:‘去岁嵩山之会,贫道因事远行,致令满座不欢,此实乃贫道一人之罪也,歉甚歉甚。’一面四下一揖,口中朗笑犹自未绝!”
梅三思说到这里,突又冷笑一声,这种阴森的冷笑,发自平日如此豪迈的大汉口中,实在有些不甚相称。尤其他冷笑次数一多,令人听来,更觉刺耳,但是他却仍然一面冷笑,一面说道:“他以这三言两语,几声朗笑,便想解开群雄对他的愤恨不齿,自然绝不可能。他话声方了,岩下群豪轻蔑的嘘声,便立刻比方才加多了数倍,哪知他仍然行所无事,朗笑着道:‘贫道自知罪孽深重,今日请各位到此间来,便是亟欲向各位……’这时台下便有一些人大声喝道:‘如何恕罪?’这离情道长朗笑着又道:‘贫道在这数月之中,已将那《天武神经》,亲笔抄录,一共抄了六六三十六份,乘此中秋佳节,贫道想将这六六三十六份《天武神经》,赠给三十六位德高望重,武功高明的武林同道!”
柳鹤亭不禁为之一愣,事情一变再变,竟然到这种地步,自然更加出乎他意料之外,而此事的结果究竟如何,他自然更加无法推测。于是他开始了解,自己的江湖阅历,实在太浅!于是他自今而后,对许多他原本未曾注意的事,也开始增加了几分警惕!
只听梅三思又道:“他此话一出,岩下群雄,立刻便又生出一阵骚动,这阵骚动之下,不知包含了多少惊异和猜疑,有些人甚至大声问出:‘真的么?’那离情道长朗笑道:‘贫道不打诳语!’他宽大的衣袖,向上一挥,解剑岩后,便一行走出七十二个紫衣道人来。两人一排,一人手中,拿着的是柄精光耀目离鞘长剑,一人手中,却托着一方玉匣,此刻众人心里自然知道,玉匣之中,盛的便是《天武神经》!”
陶纯纯秋波一转,缓缓道:“这些紫衣道人可就是武当剑派中最负盛名的‘紫衣弟子’么?”
梅三思颔首道:“不错,这些紫衣道人,便是武当山真武庙中的护法道人‘紫衣弟子’,那时武林群豪中纵然有些人要对这些玉匣中所盛的《天武神经》生出抢夺之心,但见了这些在武当派中素称武功最高的紫衣弟子,也俱都不敢再下手了。离情道长便又朗声道,‘上面三十六个方匣之中,除了贫道手录的三十五本‘神经’外,还有一本,乃是真迹,诸位如果不相信,互相对照一下,便知真假!’于是岩下群雄这才敛去疑惑之心,但却又不禁在心中猜测,不知这三十六本《天武神经》,究竟是如何分配!”
陶纯纯徐徐道:“七大剑派的掌门,一人一本,其余二十九本,由当时在场的武林群豪,互相较技后,武功最高的二十九人所得……”
梅三思又不禁满面惊讶地点了点头,还未答话,柳鹤亭已长长叹息一声,缓缓接口道:“这种人人垂涎的武家秘笈,仅仅一本,已经在武林中掀起风波,如今有了三十六本,岂非更要弄得天下大乱?”
梅三思“嘿嘿”地冷笑一声,道:“他正如陶姑娘所说,将那三十六本《天武神经》如此分配了之后,余下的二十九本《天武神经》,立刻便引起了当时在场的千百个武林豪士的一场舍生忘死的大战!”
柳鹤亭虽不想问,却又忍不住脱口问道:“结果如何?”
梅三思仰天长叹一声,缓缓接着说道:“这一场残杀之后,自然有二十九人脱颖而出,取得了那二十九本离情道长手录的《天武神经》,至于这二十九个人的姓名,对我说这故事的人未曾告诉我,我也无法告诉你。总之这二十九人俱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然而他们的成功,却是建筑在他人的鲜血与尸骨上!”
风动树影,日升更高,梅三思滔滔不绝,一直说了一个时辰,才将那《天武神经》的来历说出。
柳鹤亭一直凝神静听,但直到此刻为止,这“天武神经”中究竟有何秘密,为何武林中人虽知这本神经所载武学妙到毫巅,却无一人敢练?这些疑团,柳鹤亭犹自无法释然!
他目光一转,见到陶纯纯、梅三思两人,似乎都要说话,便自连忙抢先说道:“梅兄,你说了半天,我却仍然丝毫不懂!”
梅三思浓眉一扬,手捋虬髯,张目问道:“你不懂什么?难道说得还不够清楚?我几乎将人家告诉我的一切,每一字每一句都说了出来!”
柳鹤亭却微微一笑,含笑说道:“梅兄你所说的故事,的确极其精彩动听,但这本《天武神经》内所载的练功心法那般高妙,武林中却无人敢练,这其中的原因,我想来想去也无法明了。莫非是那离情道长早已将真的神经毁了去,而在练功心法的要紧之处,随意删改了多少地方,是以那三十六人,人人都着了他的道儿,而后人见了他们的前车之鉴,便也无人敢去一试了?”
梅三思哈哈一笑,道:“你的话说得有些对,也有些不对。那三十五本手抄的《天武神经》,字字句句,的确俱都和真本上的一模一样,但拿到这《天武神经》的三十六人,不到数年时光,有的突然失踪,有的不知下落,有的却死在武功比其为弱的仇人手上,这原因为的什么,起先自然无人知道。但后来大家终于知道,练了这本武学秘笈中所载武功的人,为何俱都有如此悲惨的结果。”
柳鹤亭双目一张,诧声问道:“为什么?”
梅三思叹息着摇了摇头,缓缓道:“这原因说来几乎令人难以置信——”突地一声惊呼,“陶姑娘,你怎地了?你怎地了?”
柳鹤亭心中一惊,转目望去,只见一直巧笑嫣然的陶纯纯,此刻玉容惨变,柳眉深皱,满面苍白,目光中更充满了无法描摹的痛苦之色!一双玉掌,捧在心畔,嘴唇动了两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纤柔而窈窕的身形,已虚弱地倒在地上!
强烈的日光,映得她身上的罗衫,鲜红如血,也映得她清丽的面容,苍白如纸。柳鹤亭乍睹此变,被惊得呆了一呆,方自大喝一声,扑上前去,口中不断惶急而惊惧地轻轻呼道:“纯纯醒来,纯纯,你看我一眼……纯纯,你怎么样了……你……难道……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