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海上张骞(第7/15页)
第二天傍晚,阿呆又带来了来自华山的飞鸽,钱静打开信卷看时,有如五雷轰顶,她对阿呆道:“快请左右护法和范老爷子。”她身边的朱泛接过信卷一看,只见布条上蝇头小字写着:“遭点苍丘全峨嵋百梅偷袭掌门人力毙百梅后死于剧毒华山弟子死”共二十八个字,似乎意犹未尽,显是华山弟子匆忙中施放的。
钱静面色惨然,喃喃道:“何老休矣。”朱泛知道华山掌门何定一是前辈高手,练了华山失传百年的古风剑谱后,其武功必定更上层楼,竟然也会死在剧毒之下,想到沙九龄中毒的情况,不禁不寒而栗。
不一会,丐帮左右护法及范青都已赶到,大家传阅了华山来的恶耗,面面相觑,惊骇得说不出话来。良久,钱静厉声道:“诸君,全面开战了!”她脸上又闪耀出那威风凛凛的神采,花白的头发加上花白的眉毛,让她的形象看起来更加威严,只一句话,便流露出武林盟主的气势。
钱静对阿呆发出命令:“阿呆,用咱们最快的方式传令同盟中各大门派领袖,请他们接信后立刻启程到武昌来。记住,用一级战报!大漠金沙门的秦百坚掌门人处也送一封。”
朱泛道:“帮主,各派领袖未到之前,有三件大事堪忧……”钱静道:“那三件事?”朱泛道:“一旦正式开打,咱武昌便是武林联盟的总部,孩儿猜想那个毒杀飞云大师的‘人尊’一定已下了崑仑,正在从西边来攻击咱们的路上;而点苍丘全和峨嵋百梅师太毒杀了何定一老前辈后,一定从北来攻。还好何老前辈杀了百梅,挫了一下对方锐气,但这两路攻击必经之地却是武当。第二件担忧之事,天尊在东,如果直接从南京对我方攻击,武昌将处于腹背受敌。”
姚元达道:“还有一桩呢?可是担忧那地尊?”朱泛道:“不错,地尊失踪多时,想必和天尊仍有联络管道,如果地尊也来袭击咱们,咱们连受攻的方向都摸不清楚……”
钱静不慌不忙按住朱泛,制止他说下去,先对阿呆道:“阿呆,你先去找你孙师叔等信鸽好手,立刻办理发信这件大事,信上写‘大战将启,速来武昌,天竺有剧毒高人来中土,崑仑华山已遭毒袭’,用有我签名的布条。注意,方冀、章逸如今在浦江郑义门,完颜道长、傅翔人在燕京白云观。这事第一优先。”阿呆高声答:“得令!”快步去了。
钱静转向魔剑伍宗光道:“宗光,你即刻和范老火速赶往武当,从脚程和距离来算,肯定会比人尊早一步到达。你们到了,便助武当先毙了从华山下来的丘全一行人。他们用毒,这是生死之战,你们出手便往死里打。”
朱泛道:“帮主,我陪伍护法同去,我见识过丘全施放奇毒的本事……”钱静想了想,道:“不成,你留下,有别的任务派给你。咱们时间人力都有限,须得精打细算。”她说完,转向右护法姚元达拱手为礼。姚元达连忙站起,回礼道:“帮主有何吩咐,不须多礼。”钱静道:“我将武昌总舵的重担交给护法。元达,你莫辞辛劳。”姚元达吃了一惊,道:“帮主……你要去那里?”
钱静胸有成竹地道:“老身要跑一趟四川,嘉陵江上的药池!”姚元达还没反应过来,范青已惊叫道:“帮主,您要找唐家……唐钧唐老爷子?”
“啊!四川唐家!”姚元达和伍宗光也同声惊呼。钱静冷静地答道:“不错,我要找唐钧唐老爷子。”
朱泛隐约听过“四川唐家”这名儿,江湖上盛传唐家是武林中最为神秘的用毒名家,世居嘉陵江头,与世无争,但任何门派的人若得罪了唐家,便等于宣布了命运──早晚必死于剧毒。但如今,江湖上已有数十年没人再提过这名儿了。
姚元达抱拳道:“不是属下推卸责任,实因帮主现乃是中土武林盟主,理当坐镇武昌,岂可轻离总指挥部?”
钱静摇了摇头道:“自三十多年前唐钧三代单传的独子死了,唐老爷子便带着刚出世的孙女隐居药池乡间,祖孙两人相依为命,三十多年来没有出山半步,武林已把他忘了。但唐门规矩是传男不传女,眼看这门多少世代令武林人士闻之丧胆的用毒之技就要绝传了。这次天竺人尊来了,看样子她的奇毒无人可敌,也许是唐钧再出江湖的时候了。元达,你说我身为武林盟主,不可轻离总部,我却正是要以武林盟主、丐帮帮主的名义,亲自到玉带山去请唐钧出山,也许唐老爷子还会考虑,否则没有人请得动他老人家了。”
姚元达、伍宗光和范青三人面面相觑,虽觉钱静说得有理,但既已宣布全面开战了,盟主却只身跑到四川去,怎么想都不对。
范青便道:“三十年前,俺在成都曾与唐钧有过一面之缘。那时是在一间酒楼上,有个为富不仁的大财主和一个官员上楼来喝酒,便叫酒保赶我到楼下去坐。我气他们嚣张,便假意是个狗腿子,连声称是,又上前去向贵人低声下气地奉承讨好。这一番讨好,那财主身上一张百亩地契、那官员身上一颗官印都到了俺手里。下楼时,楼角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汉对我低声道:‘好手法啊。’我定眼一看,只见他身着青色缎袍,双袖上各绣了一条黑色小蛇,正是唐门的服饰。我差点喊出‘唐钧’两字来,只见那人微笑摇头,我便忍住没喊。我下楼后,唐钧跟着下了楼,头也不回扬长而去了。我是说,我和唐钧有一面之缘,不如由我去四川,帮主还是留守总部吧。”
钱静斩钉截铁地道:“不成。那唐老爷子数十年不出江湖,便我去请也未必请得动。”
朱泛忽然面露诡笑道:“帮主,要请动老爷子,还得靠天竺人尊。”钱静被他那顽皮的诡笑逗得乐了,面上总算露出一丝笑容,点头道:“朱泛一肚子鬼,但这话说得不错。各位想想看,世世代代为中土毒术之王的唐家,听到天竺来了个毒王,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朱泛道:“心情是够乱的了。要是再有人跟他老人家说,人家天竺来的用毒高手久闻四川唐家的大名,这次到中土来,目的之一便是要把唐家一门大小全部毒死,鸡犬不留,你猜唐老爷子的心情又如何?”
范青摇头道:“朱泛啊,昨日还说你长大稳重了,俺瞧红孩儿胡搞胡闹变本加厉了。”伍宗光却一本正经地道:“帮主,俺瞧您这趟四川行,如想请动唐老爷子,非得带朱泛去不可。”朱泛对伍宗光投以感激的眼光,然后看着钱静。钱静想了一会,点头道:“伍护法说得有理,到了唐门,如要叙述天竺人尊奇毒的厉害情形,也只有朱泛亲见过,描述得才到位。”伍宗光暗道:“其实他有没有亲见过并不重要,只要那张嘴到场便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