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海上张骞(第8/15页)

钱静再次对姚元达道:“这会儿敌人及盟友都还在路上,咱们抢时间先到武当,和五侠合力截击点苍丘全,我和朱泛去搬会用毒的救兵。武昌只有靠元达坐镇,主要是联络信息。如果天尊、地尊来攻,咱们援兵未到,元达便启动撤离计画,不撄其锋;万一人尊在我回来前先到了武昌,尽量不与她接触,白舵主近日训练的火枪手兴许派得上用场。一切便拜托元达了。”

姚元达不再异议,抱拳朗声道:“遵帮主命。帮主只管去四川找唐老爷子,武昌有我姚元达在,一切安心!”丐帮的好汉说到这里,那便是生死以之,不需要再多说一个字了。

嘉陵江东有一片高地,漫山遍野都是各类野生的植物,种类繁多,春天开花时节,各颜各色的花朵齐放,山野变成万紫千红的天然大花圃,看起来十分壮观。对当地的采药人而言,此处是天然的大药场,只因这高地上各种植物中,至少有两百种以上的株种可以入药。数百年来,此地“药池”之名便闻于遐迩了。

天高气爽,有几个药师在山野间采药,山歌互答,便如在茶园中一般。这时从嘉陵江的方向来了两匹毛驴,驴上分别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太太,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人,正是从武昌日夜兼程赶来的钱静和朱泛。

朱泛见此地遍山遍野全是各色各种的植物,便跟一位正在采药的老汉打声招呼,道:“老伯伯,你这山野中的入药草木不是你们栽的?”那老汉停下手中的活,答道:“这座山还有东边连结的两座山上,长的好药材全是野生的,没有一棵是人为种植的。”朱泛赞道:“百闻不如一见,‘药池’还不够,依我看该叫‘药海’才对。”那老汉听了甚喜,便指着前方一片郁郁葱葱的植物,道:“只要你识得货,尽管采用,这几座山和山下野地里可是长了两百种药材呢。小哥儿,你说怪不怪?”

朱泛道:“怪咧,难道上百种药材就没有一种是栽培的?格老子的我不信。”那老汉道:“当真没有,我们这些药师能搞清楚几百种野生的药材就不容易了,这里头还夹杂了有毒的药材,采起来可要小心,搞不对头入了药,磨成粉、煮成汤都一个样,吃下去就翘辫子了。真正高手除了这些野生药材以外,还在自己园子里种他的私房药材。”

朱泛熟悉湖北官话,此时努力学着讲四川官话,倒也还有模有样,难得这老汉爱摆几句,便趁热问道:“老伯伯,咱们就是要找个老药师,听说在药池附近有个私人药园,不晓得住在那边啊?”那老汉道:“这一带没得自己种药材的,只除非那座石头山顶上的唐老爷子。”说着指了指前头一座巨石累累的山头。朱泛喜道:“咱们便是要找唐老爷子,老太太和我是他远亲。沿着这山绕过去,就能上山么?”

那老汉哈哈笑道:“小哥儿,你四川官话讲得还要得,可你是外来人。”朱泛奇道:“老伯伯为啥晓得?”老汉道:“你讲‘沿着这山走’,要是此地人便讲‘巴着这山走’了。”朱泛只好招认道:“不错,咱们从湖北来寻唐老爷子。”

那老汉见他说了实话,便不追究,只淡淡笑道:“你们要寻唐老爷,是见不到他人的。老实告诉你,唐老爷子从来不见外人,格老子我经常采药送上去,也没有见过他,狗日的连一次也没得见。”说着说着竟有点动气了。

朱泛连忙鬼扯道:“唉,咱们也是受人临终所托,要来见唐爷一面,带一句重要的话儿。受人所托嘛,见到见不到总是要上山一趟罗。”说罢,拱手谢了就催毛驴前行,“巴”着山边绕行过去。

钱静从头到尾没有开口,这时忍不住道:“朱泛,你从那里学来这般德行,胡说八道连草稿都不打,就没一句真话。”朱泛道:“干娘啊,俺不这般和这老汉摆一阵,那能那么快问得唐爷的住处?”钱静对他的胡诌不以为然,但回心一想,带朱泛来的目的便是要他花言巧语,激得唐钧下山,便且由他,不给他限制,妨碍了他发挥想像力。

那座巨石累累的山虽不高,上山的路却相当陡峭,两头毛驴走了一阵便不肯走了。朱泛知道毛驴的性子,催赶都没有用,便对钱静道:“干娘,咱们下来牵着这两位驴大人走吧。”

缓缓走了一个时辰,前面果然出现一片平地,三间茅屋矗立其上,屋外有一方药圃,一棵松树下有一个大石槽,岩壁上流下潺潺山泉,先入了石槽再流下去,是以石槽中清水常满。

一个白衣女子正在石槽边汲水,浇灌圃中的花草灌木,那些植物的颜色及形状皆非常少见。白衣女子见钱静及朱泛走近,便停下手中的活,回过头来问道:“敢问两位客人到此深山,有何贵干?”声音极是甜美。

钱静怕朱泛开口就骗人,唐突了人家,连忙抢先道:“老身钱静,求见唐老爷子,有要事相告。”她讲这三句话,声音十分平和,但奇的是整座山头都清楚地听到,而且感到一种无形的力道穿透而来。那白衣女子似乎吃了一惊,仰起头来问道:“钱静?”

朱泛见着这女子年约三十,面容十分姣好,嘴角有个小酒窝,多了一分妩媚,只是身子单薄了些,一身白衣素裙,显得有些宽大。钱静道:“不错,老身钱静。”白衣女子再问一句:“客人来自湖北?”钱静点首道:“老身来自武昌。”那女子点了点头道:“两位稍候,容小女子通报。”

她放下手中的水壶及小药锄,轻袅袅地走进茅屋去了。朱泛低声道:“唐钧的孙女儿?”钱静点了点头。

过了一盏茶时间,仍然不见那女子出来回话,朱泛借机将这三间茅屋及药圃四周的地形瞧了一遍。两只驴子低嘶要喝水,朱泛便从驴背行李中掏出一个木瓢,到水槽中舀了水,蹲下喂驴喝水,那驴喝了几口,忽然口吐白沫,低嘶几声,翻倒在地上,四蹄抽搐了一阵便不动了。

钱静见另一只驴子正在啃食药圃外的青草,那青草的叶片较寻常青草宽了一些,心中一动,一把将毛驴拉开,防牠继续吃草,口中低喝道:“朱泛,这草有毒!”

耳边却响起那甜美的声音:“这草没事,吃了草又喝那水才有事。”只见那白衣女子俏生生地站在茅屋檐下,指着那倒地的毛驴对朱泛道:“这驴中毒了。”朱泛没好气地道:“多谢姑奶奶指点。”那女子不以为忤,继续道:“小哥儿,拿我药酒给牠喝,便能解毒。”

朱泛不敢再斗嘴,抓起那瓢,冲过去道:“药酒在那里?快,快。”那女子转身走到茅屋角落一个大缸前,双手搬起缸上的木盖,回身对朱泛道:“药酒在缸里,你自己舀。”朱泛低头一看,缸中果然满满盛着琥珀色的药酒,一靠近就有一股带甜味的酒气扑鼻而来。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舀了一瓢药酒,手指不敢沾着,唯恐这药酒又有毒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