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夺秘(第8/9页)

他们不敢做片刻停留,迅速折返客栈,让凌郁、黎静眉沐浴、更衣、喝姜汤,驱散一身寒气。

徐晖回想雕鹏山那三个精通水性的小伙子下了深潭都是一死二伤,可见潭水之幽寒深邃。他一时不由后怕起来,也顾不得还有他人在旁,紧紧搂住凌郁肩膀不松手,唯恐她再出什么意外。

慕容旷也对她们落水一事心有余悸,向凌郁问起当时的情形。凌郁说:“刚一掉进水里,我也慌了,接连喝了几口水。可不知怎么地,不多会儿我就觉得跟水特别亲,手一动自然而然就游动起来,似乎想往哪儿去就能往哪儿去。只是那潭水实在太寒,冷得我五脏六腑都快冻成冰了。要不然,倒真想在水里面多待上一会儿。”

大伙听了这番话都觉得惊奇,说她大约天生便会凫水,只是从前自己并不知悉罢了。也幸亏如此,不然这次她和黎静眉二人的性命安危就不堪设想了。徐晖心中一动,在凌郁耳边悄声说:“我知道你为什么叫海潮儿了。定是你生下来就会水,你爹娘才给你取的这个名。”

凌郁心中一动。徐晖这句无心之语又让她模模糊糊升起了一团对自己身世的疑惑,究竟这疑惑是什么,却也说不清楚。她甩甩头,想甩掉这个纠缠着的困扰,一侧脸,却正撞上黎静眉两道审视的目光。凌郁心头发虚,赶紧别过头去。

然而黎静眉是个执拗的孩子。她站起身来,走到凌郁面前,直勾勾地逼视着她。凌郁瞅她不是,不瞅也不是,脸不禁微微涨红了。

慕容旷笑道:“静眉,你怎么尽淘气?哪儿有这样直眉瞪眼盯着人家凌大哥看的?”

“她不是什么凌大哥,”黎静眉突然张口道:“她是个女的!”

大家全都愣住,屋子里霎时沉寂无声。良久慕容旷勉强开口:“不许胡说!”

“我没胡说!在水下面抱着你,我就知道了。”黎静眉认真地看着凌郁。

凌郁冷不防给人揭穿身份,便仿佛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人剥去了身上衣衫,只觉得无所遁形,惊慌得只想夺路而逃。黎静眉见她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才知自己出言唐突,不禁转过脸去求救地望向慕容旷,却见慕容旷正关切地看着凌郁,眼神里满是疼惜。

黎静眉还是个说话做事不计后果的半大孩子,但她像所有少女一样,有一副纤细敏感的心肠。早在她察觉凌郁身份之前,就对她怀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戒备与敌意,现下见到慕容旷这副神情,顿时全都明白了。她冲口问道:“旷哥,你早就知道,却瞒着我们,对不对?”

慕容旷不愿凌郁难堪,忙拦住黎静眉话口:“你年纪还小,我怕说了你也不能体谅。”

“你不说,怎知我就不能体谅了?”黎静眉噘起小嘴。

龙益山在雕鹏山上就已听到慕容旷脱口向凌郁喊出那声“二妹”,此时倒也不甚惊讶。他起身拉住黎静眉说:“凌姑娘女扮男装,必定有她迫不得已的难处。阿旷没说破,必定是体谅她的难处。如今咱们既是知道了,更当和阿旷一样,体谅别人的难处苦处才是呀。”

凌郁、徐晖和慕容旷听了这话,都深受感动。平日里龙益山少言寡语,内心里为人却是这般温和敦厚。凌郁强压下满心仓皇羞愧,起身向龙益山深施一礼:“我确实是有难处,不便说与人知。益山兄这番体谅,凌郁无以为报。”

龙益山脸一红,急忙也躬身回礼。他向黎静眉说:“还没跟你凌姊姊道谢呢吧!人家这样救了你。”

黎静眉皱着眉头不情愿,可又不得不承认龙益山句句讲得在理,只有别别扭扭地低头含混道了一声谢。

慕容旷怕凌郁心怀芥蒂,遂郑重说:“二妹,益山跟静眉与我自小一同长大,便如亲兄妹一般。他们自当和我一样,把你当成是好姊妹来爱护,决不会对外讲出此事。”

黎静眉头一次听慕容旷唤凌郁作二妹,心上一阵发酸,愤愤地掉过头去,不再言语。

其他几人却哪里知道小姑娘的心事,他们念念不忘的,是今日在雕鹏山上的一番历险。

“那个许青竹胆子也忒大,一个人就敢上雕鹏山去偷秘籍,竟然还真给她拿到手了!”龙益山说。

“她背后定有韦太后支持,多半是许给了她什么好处,她才这么不顾性命吧!”慕容旷沉吟道。

“你们说,那个穿五彩衣的女人是谁?”徐晖问。

“她意在《洛神手卷》,身手也是“拂月玉姿”一路,难道是圣天教四大护法里的那个池问菊?”慕容旷说。

经此一说,几个人也都回想起来,那女子的武功路数的确与许青竹颇为相近,只是更加高深诡秘。

“那她所说的秘籍真正的主人,又所指何人?”

“我和静眉来的路上听人说,圣天神魔教好像也派了人来查访秘籍。这个彩衣女子会不会是圣天神魔教的人?”

黎静眉干坐在一旁本想不睬他们,可少年心性,一会儿就耐不住了,转回脸来缠着慕容旷说:“嗳,旷哥,雕鹏山的人干吗都那么怕这把湛卢剑啊?你一出手,他们就个个吓破胆,却又喊干爹的名字做什么?”

徐晖心上一动,试探着问道:“慕容兄,雕鹏山上他们提到的那位慕容湛,你可认识吗?”

慕容旷点点头:“正是家父。”

徐晖和凌郁这才知道,原来那位幽谷隐士名叫作慕容湛。徐晖恍然大悟道:“原来,雕鹏山的人是忌惮令尊。”

“我也说不好,兴许是以前我爹跟雕鹏山结过什么冤仇吧。”

“那个雕鹏山的老山主一定是个大坏蛋。干爹去铲奸除恶,结果把他打得落花流水。雕鹏山上其他人也都给吓怕了!”黎静眉描绘着她想象中的热闹场面,把大家都给逗乐了。

“可慕容兄又没说明身份,怎么你一现身,他们即刻就想到了令尊呢?”徐晖奇道。

“莫不是因为湛卢?也许他们以前见干爹用过这把宝剑。”龙益山猜测说。

慕容旷懊恼地弹了弹湛卢剑鞘:“早知这剑会惹麻烦,就不带它出来了。若是给爹娘他们知道,定要罚我闭门思过。”

夜色渐浓,几人各自回房歇息。徐晖又到凌郁房里小坐,两人单独说些贴己话。

“海潮儿,你说那半部《洛神手卷》掉进深潭里,还能找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