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松下碎秋月 敢令幽燕惊(第4/8页)

唐宁见这三人功夫平平,韦玉筝一个人打发他们也足够了,便向韦玉筝使个眼色。韦玉筝正恨得咬牙切齿,取出软鞭,劈头向那人就是一鞭。她心中恨极,出手便狠,那人听得鞭梢破空之声,知这鞭凌厉,不敢硬接,赶忙滚了开去。韦玉筝左一鞭右一鞭将围攻奚郎的两人赶开,一人独斗那三人,那三人兀自应接不暇,身上都挨了不少鞭子,依旧不能靠近韦玉筝五尺之内,边躲边告饶。

韦玉筝解了气,这才住手,喝道:“快滚。”那三人得了赦令,松一口气,正要逃走,猛听唐宁喝道:“站住,我有话要问。”

那人捂着脸道:“这位公子,大爷,您有什么话,小的照办就是。”

唐宁道:“我问你,你等无极帮中可有一个右耳被削去的么?”原来唐宁心道:“河北地广千里,凭空去寻一个没有右耳之人,又到何处寻去?这河北江湖人物多数归了无极帮、幽燕帮等,正好可以打听。”

那人见不是罚他,松了一大口气,忙道:“没有。”唐宁喝道:“好好想一想,年纪要在三十多岁以上的。”那人苦着脸道:“委实没有,如果耳朵遭人切去,会遭人耻笑,哪能留在帮中。”那二人也陪笑道:“委实没有此人。”

唐宁看他们不似作伪,所言也有道理,喝道:“滚吧。”那三人忙抱头鼠窜。

韦玉筝一脸委屈,眼泪都掉了出来道:“宁哥哥,他们……”唐宁笑着用手将她脸上泪珠拭去,轻轻笑道:“都是因你长得美了。”

他本意是安慰韦玉筝,话出了口,忽觉唐突,想起韦玉筝不再是一个五岁的小妹妹,已经是一个十七岁的大姑娘了,手指还放在韦玉筝脸上,忙将手拿开。

待到唐宁醒转,天已大亮,奚郎却已不见。

依唐宁的功力本不应察觉不到,暗叫一声惭愧,想奚郎只是走开一阵。韦玉筝尚未醒转,梦中带笑,腮上犹留泪痕,便如荷花带露。唐宁不觉定定看着,心中想起子午谷口五岁的小妹妹,变成了翠华山的小仙女,又变成笑语嫣然的师妹,真是不可思议。

韦玉筝梦中见到唐宁向她走来,到了近处,忽然不见,一时惊醒,睁眼见唐宁看着自己,两腮羞红,更增丽色。

听得脚步声响,回头看时,只见奚郎兴高采烈蹦蹦跳跳的回来,手中提着两只山鸡。唐宁与韦玉筝大是惊奇,唐宁道:“小兄弟,你大清早到哪里抓的山鸡?”

奚郎骄傲地拍拍胸前,身上挂着一张自制的弓,到了近前,才见背上还插着几枝自制的长箭。

韦玉筝连口夸赞,奚郎道:“可惜没有牛筋铁镞,不然方才兔子便跑不掉了。”

唐宁细看那弓弦是树皮搓成,箭头用的是昨日的兔子骨头,箭杆选的是荆条,不由得边看边赞,试了试那弓,树皮搓成的弦不结实,只能射杀山鸡。

三人将山鸡洗剥烤好,韦玉筝却舍不得多吃,留了包将起来。上路不久,左面山坡又飞出一只山鸡,奚郎张弓搭箭,山鸡应弦而落。唐宁笑对韦玉筝道:“现在舍得吃了么?”

韦玉筝白他一眼,娇笑道:“宁哥哥,你内力深厚,虽不会打暗器,但打石子也比这弓箭有威力,一会看你能不能用石子打只兔子。”

唐宁笑道:“打石子未经练习,没有准头,不过追却说不定追得上。”

韦玉筝拍手笑道:“好,一会看宁哥哥追兔子。”

唐宁也是有意逗她开心,再者许久未展轻功,近来内力见长,轻功亦须多练。走了不久,果然山坡上有只野兔,这初冬之季,偏这兔子最多,又吃得肥准备越冬,奔跑不便。唐宁轻手轻脚走得近了,那兔子还是警觉,向山上跑去。唐宁施展轻功如飞追上,那兔子多么灵活,立刻向侧面窜去。唐宁紧追不舍,他的轻功本在山间练就,自不惧上下腾挪,与那兔子上窜下跳,韦玉筝拍手大乐。奚郎见唐宁轻功这么高,振臂大声助威。

那兔子东窜西逃,始终逃不出去,一扭头钻进长草之中。唐宁一把揪住兔耳,提将出来,韦玉筝与奚郎欢呼连连。韦玉筝见唐宁也满头是汗,拿手帕替他来拭,歉道:“宁哥哥,山风甚紧,你小心着凉,都是小妹不好。”

唐宁笑道:“不妨事的。”见韦玉筝一早尚未洗面,泪痕犹在,便指指脸示意。韦玉筝跑到溪边自照,心中又羞又甜,将溪水洗面后顾影自照,自觉容貌应不输与那个甚么阿元吧。

韦玉筝正胡思乱想,却见溪水倒影中现出一个英俊的男子,忙立起身,见隔溪有一青年男子正在溪边低头取水喝。那人喝过水直起身来,韦玉筝却见他长发遮住面庞,从适才溪水倒影看相貌极是英俊。那人瞟了一眼韦玉筝,韦玉筝只觉他目光如冰,照得人心生寒,忙回头快走。唐宁也见到那人,惟恐韦玉筝有事,赶来相接。

那人又冷冷的望一眼唐宁,扭头走了。韦玉筝心有余悸,抓住唐宁的手,唐宁感到她的颤抖,渐渐的才停止。走到路上,韦玉筝这才道:“宁哥哥,适才那人阴森森的好可怕。”

唐宁道:“此人我在骊山大会见过,称作苍岩七杀,有七招杀手凌厉无比,都是与人同归于尽的招数。”

韦玉筝道:“那我们快走吧,我一想起他的眼神便害怕。”

唐宁道:“此人如此冷,想来应是受了极大的冤屈或者头顶天大的仇恨。他与幽燕帮的幽燕三客同路,那幽州枪罗坚是罗艺的后裔,和他几个兄弟都是开唐勋臣之后,看上去也是个重义气的好汉。这苍岩七杀与他们相交,一定也不是个坏人。”

韦玉筝点点头。却听见不远处的树丛中树枝一阵响动,唐宁与韦玉筝对望一眼,想来是那苍岩七杀暗中跟踪潜听二人讲话。幸亏唐宁适才的话语不曾得罪他,不然以苍岩七杀的孤僻性情,说不得便会兵刃相向。

前行一段,却被一队兵马阻在道上,昨夜那三人便在其中。唐宁冷笑一声,停下脚步,倒要看看他们想做些甚么。那当先有一老者也是武将打扮,随后五六员将,二十几个兵丁,个个张弓搭箭,瞄准三人。这倒不奇,奇的是那五六员将中居然有一人便是秦宁,见了唐宁,轻轻哼一声。

那老者也重重哼一声。昨夜那三人中为首的便道:“师父,便是这三个人。”脸上被韦玉筝所抽的鞭痕已成一块乌青。

那老者喝道:“哪里来的小子,居然敢惹到我无极帮头上。”

唐宁冷笑一声。那为首之人狐假虎威,喝道:“臭小子,我师父是无极帮青龙堂下左香主,成德军西路招讨使,人称‘镇河东’。你这小子见了我师父还不下跪。”太原属河东道,这老者为成德守井陉关,两次阻挡太原军队从此征讨王承宗,居然称“镇河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