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第5/9页)
“怎么会冲着我来的?我得罪了她们了?”
刘希侯笑笑:“你是得罪她们了。”
“这是从何说起,我都是第一次见面,有几个虽然见过。但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刘希侯道:“因为你太出名了。”
“我太出名?表哥你这话又是从何而来呢?”
“因为大家都说你是长安的第一美人,而你在两年前跟十郎一起在平康里召妓侑酒,被好事者传开来,她们的丈夫更说你是既解风情,又懂生活,人更赛似天仙,她们听来已不是滋味,你嫁给了十郎,又是长安市上有名的风流才子,而十郎最近一连串的屡膺奇数,那点不便她们羡得牙痒痒的?所以她们心里都很不好过。”
“这……多么无聊啊!”
“还有一点,她们原本是想借这个机会来巴结一下太子妃跟郭家的内眷的,可是来到这儿,却又被隔开了,连面都见不着,她们心里当然更不是滋味。”
“这不能怪我,是郭夫人自己派了亲信丫鬟在殿门外守着的,对来的客人,谁该进去,谁该在外面,都由她们作主,根本由不得我。”
“她们也知道不能怪你,只是一肚子的怨气,总得找个人发发,自然而然就对着你来了。”
卢闺英长叹一声道:“做人真难,看来我这个女主人今天是很失败。”
“不!你还算成功的,至少你没有失态。”
“是你拦住我的,照我的性子,早就不理她们了。”
刘希侯道:“你可不能使性子,因为她们在人情上是为了你婆婆而来的,也是你婆婆的客人,你这个做媳妇的只有替婆婆招待客人,绝不能替婆婆得罪人,大家的目的就是要你受不了,闹点笑话,好多一个批评你的口实,你要是一使性子,就着了她们的道了。”
“为什么她们要这样跟我过不去呢?”
刘希侯一笑:“表妹,女人做事本来就没什么理由,孔子说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虽嫌笼统,倒也不是随便说的,十个女人中,有九个都是莫名其妙的,何况,聪慧、美貌、富贵、得意,你把一切的优点都占齐了,怎么不使人嫉妒呢?”
卢闰英心中是兴高的,粲然一笑道:“表哥,瞧你说的,我那有这么好的!”
“怎么没有,这可是一致的公认,十郎是长安仕女们心中梦寝以求的第一个好儿郎,他被你得去了,就是一个明证,可不是我一个人说的。”
卢闰英笑笑道:“表哥,我今天可是在人家的口中听出一点端倪了,那些女人们心目中,认为最好的一个丈夫,可不是十郎,而是你这位大情人。”
刘希侯连忙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怎么没有?靖南侯薛光的二夫人就跟我开玩笑说:幸好我嫁的是李君虞,大家虽然有点羡慕,都还好过一点,因为十郎跟长安市上的大家闺秀们很少来往,如若是嫁给了你,恐怕连花轿都无法抬进门,在路上就会被一群失望得发疯的姐儿们砸烂了。”
刘希侯潇洒地摊摊手道:“这不过是她们胡说八道,开开玩笑而已。”
“不见得是玩笑,她是当着一大群人说的,却没有一个人反对,可见这也是公认的事实。”
刘希侯笑道:“所以我至今未娶,就是为了不敢害人,免得那些姑娘们发疯。”
卢闰英道:“可是你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一直打光棍下去,还是快点选定个对象吧,今天来的那些千金小姐们,待字闺中的不少,才貌双全也很多。”
刘希侯忽然变得幽郁了,长叹一声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只为君故,沉吟至今……。”
卢闰英一震道:“表哥,这话我可不敢当,而且也足见得你口不由心,我来到长安不过才两年,而你这大情人却是至少有十来年了。”
“倾盖如故,白首如新,情之一事,不以时间论久暂深浅的,我心中为自己塑了一个影子,纵然这一生见不到那个人,也不会减却我对那个影子的半分感情,一旦人与所思相合,就立刻决定了我心之所属。”
卢闰英忙道:“表哥,这些话……。”
刘希侯道:“我知道这些话不该说,但是你可以放心,我也不过说说而已,没有别的意思,现在你该整理一下,好回去了。”
卢闰英打了个呵欠:“我们是该回去了,昨夜我就是等于没睡,今天一早上又赶到这儿来,雅萍呢?”
一个小丫头来道:“萍姑娘在客舍里睡着了。”
“该死的东西,她倒是会享福,居然在这儿睡着了!”
小丫头道:“萍姑娘是没肯要睡的,可是她站在那儿就倚着柱子睡了,是婢子把她扶到云床上去的,她自己还不知道呢。”
卢闰英道:“站在那儿也能睡觉的,这丫头莫非是死人不成,总不把她叫醒了来。”
小丫头匆匆地去了,刘希侯道:“雅萍一向很勤快能干的,想必是太辛苦了,对了。昨天她半夜里还来把你接了回去,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卢闰英脸上不禁微红道:“事情倒是很急,十郎派人回来要拿些重要的东西……。”
她心中一动,想起了李益说过有些重要的案卷,还要刘希侯帮助才能知晓的,这时候倒是不妨先探探口气,因此道:“表哥!十郎在兵部跟礼部接过了一批案卷,叫我整理,我简直不知道该由何着手……。”
刘希侯道:“君虞的公务也要你参与整理的?”
卢闰英道:“别的我都不管,可是十郎说,那是有关我爹的档案记载,他不便叫旁人来过目!”
刘希侯的神色也有点不太自然道:“他居然把那些东西也交给你了!”
“是的,十郎说我爹虽然对不起他,可是他心中还是把爹当作长辈,自然要凡事留心一点,那些案卷由我整理也较为熟悉一点,因为爹的事我一向就在帮忙照顾着。”
“你看过那些案卷没有?”
“还没有仔细地看,只是大约浏览了一下,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十郎说可以向你请教。”
刘希侯沉吟片刻才道:“要怎么样的一个整理法呢?”
卢闰英道:“十郎只是要我整理一下,看看是否有错误不实的地方,加以修改一下。”
刘希侯看了她半晌才道:“表妹,说老实话吧!你究竟要我怎么样?”
卢闰英道:“表哥我一向都拿你当自己人,因此也不怕你生气,十郎自然是看得懂的,他说姑丈跟你那位叔叔对自己人都如此,未免太不讲交情了。”
刘希侯的脸也红了,苦笑道:“表妹,你知道他们的公务性质,倒是该原谅一点。这份工作本就是六亲不认的,朝中四品以上的文官,参将以上的武职,每个人都有一份详尽的档案,记载着平素言行,以备万一需要,可以提出禀奏,否则如果圣上查询起来,总不能以不知道来搪塞,或者是捏造禀奏!爹跟叔叔记是记了,却没有用来对舅父作过任何不利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