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迪克斯特·瓦德事件 The Case of Charles Dexter Ward(第23/44页)

“Per Adonai Eloim,Adonai Jehova,Adonai Sabaoth,Metraton On Agla Mathon,verbum pythonicum,mysterium salamandrae,conventus sylvorum,antra gnomorum,daemonia Coeli Gad,Almousin,Gibor,Jehosua,Evam,Zariatnatmik,veni,veni,veni.”

这种声音一直持续了两个钟头,没有变化也没有停歇。在此期间,在邻近地区活动的狗也纷纷跟着喧闹地嗥叫起来。这些嗥叫传得很远,甚至上了第二天的报纸新闻;但在瓦德的家里,这些嗥叫却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因为一种紧随而来的气味完全转移了人们的注意力,让那些喧闹的叫声变得黯然失色起来;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气味弥漫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不过房子里的人从未闻过这种气味,而且自此之后也再没遇到过。在这有毒的恶臭汇聚而成的洪流中,出现了一道如同闪电般明亮可见的光芒,所幸当时正值白天,否则这道光芒足以令人眼花目盲,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在那道光芒之后,人们听到了一个永远无法忘记的声音,它自远方如雷霆般轰响而至,它强大得不可思议,同时它又与查尔斯·瓦德的嗓音有着极为怪异的不同之处。它摇动了整座房子,甚至盖过喧闹的狗吠。至少有两户邻居听到了这段轰鸣。瓦德夫人这时正站在实验室反锁的房门外绝望地听着门里的动静,而当她分辨出这些恐怖可憎的字句时,她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因为查尔斯曾经向她提起过这些字句在那些神秘可怖典籍中的邪恶名声,并且还告诉她——根据芬纳家族的信件——在约瑟夫·柯温被消灭抹杀的那个晚上,这些字句曾如同雷鸣一般回响在在劫难逃的波塔克西特农场之上。这一梦魇般的词句绝不会被认错,因为在过去——查尔斯还愿意坦诚讲述自己调查柯温的进展的那段时间里——他曾极其栩栩如生地描绘过这个景象。然而,它仅仅是一段早已被遗忘的古老语言的碎片:“DIES MIES JESCHET BOENE DOESEF DOUVEMA ENITEMAUS”。

虽然距离日落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但紧随着那道雷霆之后,天光突然短暂地一暗,接着又涌起了一股新的气味——虽然它与之前的气味完全不同,但却同样让人难以忍受,也无法分辨出究竟是什么东西散发出的气味。随后,查尔斯再次开始吟诵起来,而他的母亲听到了一些音节像是“Yi—nash—Yog—Sothoth—he—lgeb—fi—throdog”结尾的时候还伴随着一声高呼“呀!”那呼喊中的狂热力量渐渐攀升,甚至达到了几乎将耳朵劈开来的高音。接着,在一秒钟之后,门里又传来了一阵新的声响,并且让人们之前所记住的那些怪状全都变得黯然失色起来——那是一阵恸哭般的尖叫声,它如同剧烈爆炸一般迸发了出来,然后渐渐转变成了爆发式的笑声,一种魔鬼般、歇斯底里的大笑。恐惧与母性本能所产生出的盲目勇气混杂在瓦德夫人的脑海里,她跑上前去,惊恐地敲打着隐藏起来的嵌板,却没有得到任何形式的回应。于是她再度敲打起来,但却在第二声尖叫爆发出来时无力地停顿了片刻。第二声尖叫非常的熟悉,那无疑是她儿子发出来的,但在尖叫的同时还爆发出了另一个声音发出的纵声大笑。不久,她便昏了过去,但是直到现在她也无法回忆起究竟是什么样的直接原因导致了她的昏迷。记忆偶尔会仁慈地清除掉那些危险的部分。

六点一刻,瓦德先生从商业区返回了家中,但他却没有在楼下见到自己的妻子。那些恐惧不已的仆人告诉他,瓦德夫人可能正守在查尔斯的房门边,而且那房门里传出了许多比听过的那些响动更加离奇怪异的声音。于是瓦德先生立刻跑上了二楼,看见妻子正直直地躺在实验室外的走廊地板上;意识到她已经晕厥后,瓦德先生赶紧从邻近壁龛里的套碗里倒了一杯水,将冰凉的水泼在妻子的脸上后,他振奋地注意到妻子立刻有了反应,随后他注视着妻子困惑地睁开了眼睛,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阵寒意弥漫过他的全身,差点将他也变成了妻子之前的那副样子。因为那座听起来寂静无声的实验室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安静,在那座门后面传出了一些朦胧低语,这些低语像是模糊不清、情绪紧张的交谈,虽然声音不大会让人完全无法分辨所涉及的内容,但却有着一种让灵魂深感不安的可怖力量。

当然,他们对查尔斯诵念咒语时的低声呢喃已经见怪不怪了;但从门里传出来的呢喃声却与诵念咒语的声音完全不同。那显然是一种对话,或者模仿两人对话时才会发出的声音,有着规律的声音变化,就像是在提问与对答,陈述与回应。其中一个声音明显是查尔斯发出来的,但另一个声音却极为深沉空洞——哪怕这个年轻人在仪式上穷尽他最好的模仿能力,也完全无法产生相似的效果。那个声音中有着某些令人毛骨悚然、污秽亵渎、不同寻常的异样;西奥多·豪兰·瓦德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始终夸口说他从不会被吓昏过去,但在此刻,若不是刚恢复意识的瓦德夫人发出了一声叫喊,清醒了他的意识,唤起了他自我保护的本能,瓦德先生可能就没法继续维护他那值得夸耀的勇敢了。就这样,他用双手抓住了自己的妻子,在她注意到那些让自己极度恐惧不安的声音之前,迅速地将她带到了楼下。然而,即便如此,他的动作仍然不够快,因为在远离那种令人不安的声音之前,他已经抓住了其中的某些东西,让他拖着自己的负担危险地踉跄了几步。很显然,除了瓦德先生之外,还有人听见了瓦德夫人的叫喊,那扇紧紧锁着的房门后面传来的几个清晰可辨的词句——这是那场模糊不清、令人恐惧的对话中最早出现的几个清晰可辨的词句。那声音仅仅是一声激动的提醒,听起来是查尔斯的嗓音;但不知为何,对于无意间听到它们的父亲来说,这几个词句的含义却充满了无法言语的恐怖。瓦德先生听到的词句只是:“嘘!——写给我!”

晚餐之后,瓦德先生与瓦德夫人商讨了白天发生的事情。前者决定在当晚与查尔斯进行一次强硬而严肃的对谈。不论他所从事的研究有多么重要,瓦德先生也不会再允许他做出这样的举动;因为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态发展已经超出了一个神志健全者的底限,并且对整个家庭的秩序与精神平和构成了严重的威胁。这个年轻人肯定已经完全抛掉了自己的判断能力,因为只有一个完全癫狂的疯子才会发出那种狂野的尖叫声,只有一个彻底疯狂的病人才会像白天那样用假装出来的声音进行想象中的对话。这一切必须停止,否则瓦德夫人可能会生病,而家里也不可能再挽留下任何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