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星之彩 The Colour out of Space(第9/10页)
随后,那骇人的东西就像是火箭或流星一样径直地射向天空,没有一点预兆;人们还没来得及有个喘息或大喊的机会,它就已经毫无痕迹地消失在夜空中,同时在云层中留下了一个规则的圆洞。在场的人永远都不会忘却这一场景,阿米这时茫然地注视着天鹅座的星群,那些未知的色彩就在天津四闪烁的地方融入了银河系之中。但是他的目光很快就被山谷中噼噼啪啪的响声吸引到了地面上,然而在场的目击者称那绝不是爆炸声,就只是木头撕裂而产生的噼啪声。不管怎样,结果都是相同的:在那个眼花缭乱的狂热瞬间,那座惨遭厄运、被诅咒的农场里非自然的火花和物质突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光芒;几个目击者的视线顿时变得模糊,爆炸产生的浓烟夹杂着颜色怪异的碎片直冲云霄,我们的宇宙一定是抵触这些东西的;它穿过迅速聚成一团的水汽,沿着刚才那束虹光留下的轨迹,同样转瞬即逝了。人们身处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根本没有人敢再次回到农场一探究竟;仿佛源自星际太空的狂风无情地呼啸着,而且咆哮得愈加强劲,不断地肆虐着、疯狂地鞭打着田野与扭曲的树木。瑟瑟发抖的人们意识到,这种天气状况下没法借着月光看看内厄姆的农场到底怎么样了。
受到了过度的惊吓以至于大家都未提出任何见解,那七个颤抖的人沿着北面的公路朝阿卡姆蹒跚而去。阿米要比其余人的状态更差,他祈求他们先将自己送回家中,而不是直接回到镇上。他不想再一个人穿过那片漆黑的、狂风呼啸的树林。他很惊讶大家能够幸免这场灾难,但他却一直被萦绕在心头的恐惧永久地折磨着,而且在接下来的几年中从未提及此事。在那座狂风肆虐的山上,其他人冷漠地转过头时,阿米看了一眼那个被阴影笼罩的荒谷中他不幸的朋友曾居住的地方。就在那时,他看到有什么东西虚弱地从地面升起,然后又沉入了那个地方——那正是不久前那个巨大无形的恐怖之物冲上云霄的地方。那只是一道色彩——却绝不是属于天上人间的色彩。因为阿米认得那颜色,而且知道那些坠落的微弱残余物一定还潜伏在井里,阿米自此再也没有安宁度日过。
阿米再也不会靠近那个地方;那件恐怖的事情距今已经过去了半个多世纪,但阿米从未再去过那里,而且他很欣慰新建的水库将会把那里彻底埋没。对此我也应该高兴,因为我不喜欢经过那口废弃水井时,看见井口周围阳光色彩被改变的样子。我希望水库的水永远都是深的——但即使如此,我也永远不会饮上一口那里的水,而且从此以后,我也绝不会再来阿卡姆了。那天和阿米一同的那群人中有三个人第二天一早便回到农场看那片废墟,但那称不上是废墟——只剩下烟囱上掉落的砖块、地窖上的一些石头、散落在各处的矿物和金属的垃圾,以及那口邪恶水井的井沿。阿米那匹死去的马被他们拖走掩埋了,随后又将阿米的马车返还给他,如今此处万物俱灭、毫无生机。剩下的只有一块淹没在灰尘之下的五英亩骇人荒地,而且从那之后这块荒地上就再也没有生长出任何东西。时至今日它仍在天空下蔓延伸展,就像树林和田野里被酸性物质腐蚀的一大块斑点,尽管民间一直流传着与之相关的谣言,但几个曾经瞥见过这里的人将它称为“枯萎荒野”。
流传在坊间的谣言总是十分怪诞,但是如果那些城里人和大学里的化学家有兴趣分析那口弃井中的水,或是分析那些似乎不会被风吹散的灰色粉尘,这些流言就会变得更加古怪。植物学家也应该研究一下那片土地边缘植株矮小的植被,或许这样他们就能解释为什么枯萎会循序渐进地不断蔓延,可能一年仅一英寸。人们说,每值春天来临之际,附近药草的颜色就会有点不对劲,而且冬天的雪地上也常会留下某些野生生物奇怪的足迹。那块枯萎荒野之地的积雪似乎也没有别处的厚。在这个汽车盛行的时代,少有的几匹马也会在那死寂的山谷中受到惊吓;而且猎人们也不能指望让他们的猎狗接近那片灰色荒地。
人们说,此事给人们的心智也带来了极大的创伤。内厄姆死后的几年里,许多人变得很古怪,但却一直缺乏勇气离开此地。后来那些意志坚定的人都离开了,只有些外来者试图居住在这个破败的古老农庄里。尽管他们也没能留下来;他们有时感到很诧异——那些奇怪的荒野魔法故事到底给予了人们怎样的洞察力。他们声称在那个怪异的乡村里,他们经常会做一些骇人的噩梦;那片漆黑的荒野当然会让人产生几近病态的联想。旅行者们在这些幽深的沟壑里都会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画家一边打着哆嗦,一边用画笔描绘着那片异常浓密的树林——其神秘之处不仅在于视觉上的冲击,更多则是精神上的冲击。我对自己那次单独跋涉所产生的感受十分惊奇,当时阿米还没有向我讲述这个故事。夜幕将至,我茫然地期望着空中的云朵能够聚拢在一起,因为头顶上那深邃无垠的夜空产生的恐惧感已经沁入我的灵魂。
这就是故事的全部经过,不要问我的想法,我也不知道。只能去问阿米;因为阿卡姆地区的人不会再谈起那段怪异的日子,而且那三位曾目睹过陨石和其中彩色球体的教授都已与世长辞了。一定还存在着其他球体,那个获取了能量的球体逃走了,但也许还有一个没来得及逃脱的。毫无疑问它还在井底——当我看到那口毒害的井口上方的太阳光时,我就知道那阳光的色彩并不正常。村民说,每年都会有一些土地枯萎,所以至今为止那里也许还有什么东西在生长着、同时需要营养的供给。但不管那鬼东西到底是什么,它都必须依附于某物或是其他什么易于传播的东西身上。难道它缠绕在了那些向着天空张牙舞爪的大树根部吗?如今流传在阿卡姆地区的一个流言就是那些粗壮的橡树一反常态地在午夜摇曳着枝条、闪烁着光芒。
天知道那是什么,根据阿米的描述那东西应该是一种气体,但它却并不是遵循我们这个世界的规律。这种东西并非是我们在天文台记录下的底片或是望远镜下闪现的那些宇宙和恒星,也不是天文学家们能够测量出的空中轨迹和维度。它只是外太空的一种色彩——这骇人的访客来自一个我们所不知道的无形领域——那里的存在向我们揭示了一个黯黑无际的外域深渊,同时令我们头晕目眩、四肢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