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为壁炉祈福(第2/5页)

“你会信任我吗,外乡人?”他说。他的鼻子紧紧按到我的鼻子上,但是他并没有眨眼。

“用生命来信任。”我说。

我们的嘴唇相隔一英寸,我感觉到了他的嘴唇在微笑。

“用心来信任呢?”

“永远。”我低声说,闭上眼睛,然后亲吻了他。

* * *

我们做好了安排。梅耶斯回到十字溪,把詹米的指示传达给邓肯,告诉乔卡斯塔我们都安好,同时用我们剩下的钱买尽可能多的物品。如果在下第一场雪之前有时间,那么他就带着补给品回来;如果没有时间,他就在春天回来。伊恩会留下来,我们需要他帮忙建小木屋和打猎。

“我们每天所需的食物,求你今天赐给我们,不要让我们陷入试探。”我心想着《圣经》里面的话,推挤着穿过长在小溪边上的潮湿灌木丛。

不过,我们基本上没有什么被试探的危险,无论好坏,我们在至少一年里不用再次见到河场。至于每天所需的食物,到目前为止我们还可以依赖天赐来获得。在这个季节,熟透的坚果、水果和浆果很多,我就像松鼠那样尽可能勤劳地收集。但是,再过两个月,树叶就会掉光,溪水就会冻结,那时我只能希望上帝还能在冬风的嚎叫中听到我们的祈求。

雨水让溪流涨了许多,比昨天高出大概一英尺。我跪下去,随着后背放松下来,我发出了轻微的呻吟。平时早晨起床时感到的轻微的身体僵硬,因为昨晚在地上睡觉而变得更为厉害。我往脸上浇了冷水,用冷水漱口,然后双手捧起来喝了下去,接着又往脸上浇水。我的手指和脸颊都被冻得刺痛。

脸上滴着水,我抬起头,看到溪对岸上游不远处有两只鹿在水塘边喝水。我一动不动地待着,以免打扰它们,但是它们对于我的存在并未表现出警觉。在白桦树的阴影里,它们和岩石与树木一样是柔和的蓝色,就比阴影稍微深一些,但是它们身体的每根线条都显得特别精致,就像用墨水画出来的日本画。

突然之间,它们就消失了。我眨了眨眼,然后又眨了眨眼。我没有看见它们转身,也没看见它们奔跑——而且它们虽然美得缥缈,但我确定它们不是我幻想出来的;我能够看到它们在对面岸上的泥巴里踩出的深色蹄印。但是它们就是消失了。

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但是我身上的寒毛突然都竖了起来,本能像电流一样扩散到我的胳膊和脖子上。它在那里?是什么东西?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可以看见树顶的绿色,岩石的色彩暖和起来,岩石也开始发出暗淡的光。但是鸟儿丝毫没有声音;除了溪水,万物都纹丝不动。

它离我不到六英尺远,在树丛里若隐若现。它喝水的声音消失在溪水流动的声音里,然后它抬起宽大的脑袋。尽管我并没有发出声音,它还是把长满毛的耳朵转向了我这边。它能够听到我的呼吸声吗?

阳光照到了它的身上,照亮了它的黄褐色身体,让它那双金色的眼睛泛着光芒。它以超乎寻常的平静凝视着我的双眼。微风转了向,我能够闻到它的气味——微弱发酸的猫的气味,以及更浓烈的血腥味。它无视我,抬起长着深色斑点的爪子,讲究地舔着,眼睛在有益健康的沉思中眯了起来。

它在耳朵上擦了几次爪子,在初升太阳的光线下舒适地伸展身体——天哪,它肯定有六英尺长!然后它带着吃饱的满足感独自摇摆着悠闲地走开了。

我之前并没有意识到害怕,纯粹的本能让我定在了原地,十足的惊讶——惊讶那只山狮的美,也惊讶它离我如此之近——让我一动不动。但是,在它离开后,我的中枢神经系统立即解冻了,并且很快变成了碎片。我没有变得语无伦次,但是确实颤抖得很厉害;我花了好几分钟,才设法伸直膝盖站了起来。

我的双手颤抖,在打水时把壶掉了三次。詹米说信任他,我信任他吗?是的,我信任他——可是这毫无用处,除非下次他刚好能够站到我面前。

但是,这次我活着。我站着不动,闭着眼睛,呼吸着清晨的纯净空气。我能够感觉到我身体的每个原子,感觉到血液在奔流着把甜蜜、新鲜的空气输送到每个细胞和每条肌肉纤维里。阳光照到我的脸上,把冰冷的皮肤温暖成可爱的红色。

我睁开眼睛,看到一片令人眩晕的花花绿绿。天已经彻底亮了,鸟儿们现在全都在歌唱了。我沿着小路走回空地,忍住没有回头去看。

* * *

詹米和伊恩已经在昨天砍下了好几棵细高的松树,把它们砍断成长十二英尺的木头,费力地把它们滚下山。现在,那些木材就堆在那片小空地的边上,粗糙的树皮被打湿,变成黑色闪亮着。

我打水回来时,詹米正踩倒潮湿的草,踩出一条线。伊恩在一大块扁平石头上生起了火。他已经从詹米那里学会有用的技巧——随时在毛皮袋里装着一把干的引火柴,以及燧石和打火铁。“这会是个小棚子。我们先建小棚子,如果再下雨的话,我们可以睡在里面,但是它不用像木屋那样复杂——我们可以练练手,是吧,伊恩?”詹米说着,全神贯注地皱眉看着那片地。

“除了练手以外,还有什么用处?”我问道。他抬头朝我微笑。

“早上好,外乡人,昨晚睡得好吗?”

“当然不好,”我说,“建这个小棚子来做什么?”

“放肉,”他说,“我们会在后面挖个浅坑,在里面放些燃着的木炭,用烟熏我们可以留下来的肉。还可以做个烘干架——伊恩见印第安人做过,用来做干肉条。我们必须有个安全的地方,让野兽碰不了我们的食物。”

这似乎是个好主意,尤其是考虑到这个地方的那种野兽。我只是对用烟熏肉有些怀疑。我在苏格兰见过用烟熏肉,知道熏肉需要一定的注意力,必须有人在旁边守着,不让火太大或熄灭,定期翻动在熏的肉,还要在肉上面浇油,以免被烤焦或烤干。

决定谁来做这个工作并不困难。唯一的麻烦在于,如果我方法不恰当,那么我们都会被尸碱毒死。

“好。”我说,话中并无热情。詹米听出了我的语气,朝我咧嘴笑起来。

“这是第一个棚子,外乡人,第二个就是给你的。”他说。

“给我的?”听到他这么说,我稍微振奋起来了。

“给你用来放草药和植物。我记得它们确实要占点空间。那里,我们会把木屋建在那里,我们会在那里过冬。”他指了指空地对面,眼中充满了建造者的狂热。

让我很惊讶的是,在第二天天黑时,他们就立起了第一个棚屋的几面墙,用砍下来的树枝充当简陋的屋顶,等有时间再去切割木瓦来盖像样的屋顶。那几面墙是由开了缺口的木头做成的,树皮都还在木头上面,木头中间还有明显的裂缝。但是,它已经足够大,我们三个人和洛洛可以舒适地睡在里面,而且我们在它的一头用石头围起一个火坑,在火坑里面生起火,让棚屋里十分温暖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