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为壁炉祈福(第4/5页)
“邓肯,吃过晚饭后,你和我去河边选你的地方?”
邓肯表情茫然,然后开心又诧异地脸红了。
“我的地方?麦克杜,你是说土地吗?”他下意识耸起了断手那边的肩膀。
“是的,土地。”詹米没有看邓肯,而是用削尖的木签串起一个热山药,开始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剥皮,“我需要你来当我的经纪人,邓肯,如果你愿意的话。要给你付钱才正当。现在,我在想——如果你觉得公平的话——我把一个农庄放到你的名下,但是因为你不能在这里耕种,所以我和伊恩会在你的地里种上庄稼,在那里建个小农场。到时候,如果你喜欢的话,你就有地方可以安定下来,而且还有一点备用的粮食。你说这样合适吗?”
在詹米说话时,邓肯的表情变化了好几次,从沮丧变成惊讶,再变成谨慎的激动。他最不可能想到的就是自己能够拥有土地。他身无分文,无法用双手劳作,如果真的生活在苏格兰的话,他或许会以乞讨为生。
“为什么……”他开口说,然后又停顿下来,吞咽了一口唾液,突出的喉结动了动,“合适的,麦克杜,很合适。”詹米说话时,邓肯脸上就露出了淡然、怀疑的微笑,而且那种微笑就停留在脸上,似乎他没有注意到一样。
“经纪人。”他又吞了一口唾液,然后伸手去拿他带来的麦芽啤酒,“麦克杜,那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需要做两件事情,邓肯。首先是给我找移民。”詹米朝我们木屋的雏形挥了挥手,那里目前就只有一个粗石地基、规划出来的地面,以及一块选来做炉石的宽大石板,现在正靠在地基上。
“我现在不能离开这里。我想让你尽力去寻找那些从阿兹缪尔监狱流放过来的人。他们应该分散开来了,但是他们当时都从威尔明顿经过。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应该在北卡罗来纳州或南卡罗来纳州。尽力去找他们,告诉他们我在这里的打算,然后再把愿意来的人带过来。”邓肯缓缓地点着头,嘴唇在耷拉着的小胡子下面噘着。很少有人留这样的胡子了,但是这很适合他,让他看上去就像个瘦却和蔼的海象。
“很好,”他说,“第二件事呢?”詹米看了看我,然后又看了看邓肯。
“我姨妈,”他说,“你愿意帮助她吗,邓肯?他很需要诚实的人,能够与海军的那些浑蛋打交道,替她在生意上发言。”
邓肯刚才毫不迟疑地答应了詹米,愿意去方圆几百英里的地方为我们的事业寻找移民,但是与海军的浑蛋打交道这个想法,却让他感觉特别不舒适。
“生意?但是我什么都不懂……”
“别担心,”詹米朝他微笑着说,然后这种恳请在邓肯身上起了作用,就像在我身上起作用一样。我能看见邓肯眼神中那种不安逐渐退去。詹米是怎么做到的,我大概已经好奇上万次了。
“对你来说不是难事,”詹米安慰地说,“我姨妈很清楚该做什么,她会告诉你怎么说和怎么做——只是她需要一个代替她说话和做事的人。我会写信给她,你带着信回去,告诉她你很高兴为她做事。”
在詹米和邓肯刚才对话时,伊恩一直在骡子上的包中翻找。现在他拿出了一块扁平的金属,好奇地眯眼看着。
“这是什么?”他问道,但是没有说明问谁。他伸出来给我们看,那是一块扁平的黑色金属,一端尖得像刀,上面有个未成形的横栏。它看上去就像是被压路机压过的小匕首。
“给你们壁炉用的祈福铁。”邓肯伸手接过那块金属,拿在手里,然后把手柄对着詹米递了过去,“这是乔夫人的主意。”
“是吗?太好心了。”在野外这么多天,詹米的脸在风吹日晒下成了深红棕色,但是我看见他脖子一侧有些泛红。他用拇指抚摸着那块铁的光滑表面,然后递给了我。
“把它放好,外乡人,我们要在邓肯离开前为我们的壁炉祈福。”他说。
我能看出来,这件礼物让他深受感动,但是我不是十分理解为什么,直到伊恩给我解释人们在新壁炉下面埋祈福铁,确保家庭兴旺,得到上帝恩宠。
这是乔卡斯塔在祝福我们的冒险事业,说明她接受了詹米的决定,原谅了詹米离开她的做法。这不只是宽宏大量。我细心地把那块不大的铁包在我的手帕里,然后放进我的口袋好好保管。
* * *
两天过后,我们给还没有墙壁的木屋里的壁炉祈了福。梅耶斯当时脱掉了帽子表示尊敬,伊恩也洗了脸。洛洛也在场,当然还有那头小白猪,我们让它代表我们的牲畜参加仪式,尽管它不愿意——抛下自己的橡子餐,来参加这种明显没有食物的仪式,在它看来没有什么意义。
詹米无视刺耳、烦人的猪叫,拿着那块铁的尖端,直直地把它举起来,让它形成个十字架,然后轻声地说:
主,保佑世界和世界中的万物。
主,保佑我的爱人和我的孩子。
主,保佑我头上的双眼,
主,保佑我的双手稳固,
在我清晨早起时,
在我夜晚休息时,
保佑我清晨早起,
保佑我夜晚休息。
他伸出手,用那块铁摸了摸我,然后摸了摸伊恩,又咧嘴笑着摸了摸洛洛和那头猪,接着又继续说:
主,保佑我们的房子和家庭,
主,祝福母亲们的孩子,
主,庇护我们的牲畜和幼儿,
在信众走下山坡和荒野时,
在我躺下睡觉时,
在信众走下山坡和荒野时,
在我躺下宁静地睡觉时,
求您照料他们。
主啊,让您祝福的火永远照亮我们。
然后他跪到壁炉旁边,把祈福铁放进挖出来的小洞,盖上泥土,然后压实。然后他和我抬着炉石的两头,把它细心地安放上去。
站在没有墙壁的房子里,由一只狗和一头猪陪伴,被荒野包围,被嘲笑鸟讥笑,参加异教的仪式,我本应该感觉到特别滑稽可笑,但我并没有。
詹米站在新壁炉前面,伸手给我,拉我站到他的旁边。看着我们面前的石板,我突然想到了我们北上路上遇到的那个农庄——屋顶上的屋梁都掉了下来,炉石破裂,裂缝中长着冬青树丛。那个地方的创建者们没有为他们的壁炉祈福吗?还是祈福失败了?詹米紧握着我的手,无意识地消除我的疑虑。
在木屋外面的平坦石头上,梅耶斯拿着打火铁,帮助邓肯点燃了一小堆火。才燃起来,那堆火就被料理得很明亮,然后邓肯从中拿出了一根燃烧着的木头。他一只手拿着这块木头,顺时针绕着木屋的地基走,同时大声地用盖尔语诵唱着。詹米把他唱的内容翻译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