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埃莉斯·德·拉·塞尔的日记(第34/41页)
我走到楼梯底下的时候,睡在门边的那人似乎清醒了一点。
“如果你醒了,那么我建议你快点离开,”我的声音在门厅里回荡,“如果你还没醒,那我就要踢你的卵蛋,直到你醒过来为止了。”
他试着抬头眨眼,仿佛在渐渐恢复意识,并且试图回忆自己身在何处,又是怎么来到这儿的。他的一条胳膊压在身后,而他呻吟着翻过身,试图抽出那条手臂。
然后他爬起身来,关上了门。
我没说错。他爬起身来,关上了门。
我花了整整一秒钟才明白过来。问题在于:一个刚才还躺在我家门廊上、烂醉如泥的男人,为什么起身时丝毫没有立足不稳的样子,关门的动作也如此流畅?他是怎么做到的?
答案就是,他没有醉。他一直都没醉过。而他压在身下的是一把手枪,此时漫不经心地抬起,对准了我。
该死。
我迅速转身,恰好看到第二个醉汉也奇迹般地恢复了清醒,站起身来。他的手里也拿着一把手枪。我被困住了。
“伦敦的卡罗尔夫妇向你问好。”门口那个“醉汉”说——他年纪大一些,肌肉也更发达,显然是这两人中的头儿——于是我知道,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我们知道卡罗尔夫妇会来找我们麻烦,这是迟早的事。我们说过“做好准备”,或许我们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那你们还在等什么?”我问他们。
“他们的指示是让你在死前好好吃些苦头,”那个“头儿”不紧不慢、轻描淡写地说,“另外,你和某个弗雷德里克·韦瑟罗尔,还有你的侍女海伦都有悬赏。我们觉得‘打听他们的所在地’和‘让你受苦’这两件事完全可以结合起来,就算是一石二鸟吧。”
我回以微笑。“你愿意怎么折磨我都行,就算把全世界的痛苦都让我尝一遍,我也不会说的。”
我身后那人发出“哎呀”的一声。就是你看到非常可爱的小狗狗玩球时会发出的那种声音。
他的头儿垂下了头。“他在嘲笑你,因为每个人都这么说。我们拷打过的每个人都这么说。等我们拿出饿坏了的老鼠以后,他们就会觉得自己的话不够明智了。”
我用夸张的动作扫视周围,然后转头看着他,笑了笑。“我没看到什么饿坏了的老鼠。”
“噢,那是因为我们还没开始呢。我们预想中的流程非常长。这是卡罗尔太太特别要求的。”
“她在为梅的事生气,是么?”
“她的确提到要在过程中提醒你梅的事。我猜那是她女儿。”
“生前是。”
“你杀了她?”
“对。”
“她是自找的,是不是?”
“可以这么说吧。她想杀我。”
“那就是自卫喽?”
“这么说也没错。这件事让你们改变主意了么?”
他咧嘴一笑。枪口纹丝不动。“没。现在我知道你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我得盯紧你。所以我们干嘛不从你的弯刀和那把手枪开始呢?不介意的话,请把它们都丢到地上。”
我照做了。
“现在退后几步。转过身,面对楼梯扶手,双手抱头。听着,霍克先生会来检查你藏在身上的武器,而我会拿着手枪对准你。希望你记住,霍克先生和我都很清楚你的能力,德·拉·塞尔小姐。虽然你是个年轻女人,但我们不会犯下低估你的错误。是不是啊,霍克先生?”
“没错,哈维先生。”霍克说。
“你的话真让人安心。”我说着,瞥了眼霍克先生,然后乖乖地面向扶手,双手抱头。
门廊里光线昏暗,尽管这两位亲切的杀手肯定考虑到了,但这一点还是对我有利。
我还有一项优势:我没什么可失去的。
霍克走到我身后。他把我的武器踢到门廊中央,然后折返回来,在几英尺外停下脚步。“脱掉你的外套。”他说。
“抱歉,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哈维先生说,“脱掉外套。”
“那样我就不能双手抱头了。”
“少废话。”
我解开外套的纽扣,把它丢到地板上。
房间里一片寂静。霍克先生上下打量着我。“解开衬衣的纽扣。”哈维先生说。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
“把纽扣解开,然后掀起来,让我们看到你的腰带。”
我照做了。
“现在,脱掉你的靴子。”
我跪了下来,立刻开始考虑用靴子充当武器。但这行不通。一旦我朝霍克发起攻击,哈维就会赏我一枪。我需要某种特别的手段。
我脱掉靴子,用穿着长筒袜的脚站在那儿,衬衣的纽扣也解开着。
“很好,”哈维说,“转过身。双手抱头。记住我刚才说过的话。”
我重新面对扶手,而霍克从我身后走了过来。他跪在地上,双手从我的脚尖一直摸到马裤。他的手指在我的腰间流连……
“霍克……”哈维警告道。
“得搜得够彻底才行。”霍克说。我能从他的声音听出,他说这话的时候正看着哈维,而这给了我一个机会。一个小小的机会,但毕竟是个机会。于是我把握住了它。
我跳起身,抓住扶手的支柱,随后用两条腿夹住霍克的脖子,顺势一扭。我用的力气很大,想要扭断他的脖子,但韦瑟罗尔先生在这一招上并没有教我太多技巧,而我也没有足够的力气。但即便如此,他仍旧挡在我和手枪之间,而这是我的首要目标。他涨红了脸,双手抓住我的腿,试图挣脱。而我奋力夹紧,试图施加足够的压力,好让他昏迷过去。
但我没那么走运。他奋力挣扎,而我只能不顾一切地抓住那根支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拉长了,而手中的木头支柱也开始松脱。与此同时,哈维咒骂着收起手枪,抽出了一把短剑。
我大喊一声,加强了双腿上的压力,同时猛地向上一提。我手里的支柱破碎脱落,而我的身体向上翻去。在那一瞬间,我骑在霍克先生的肩膀上,就像个在和爸爸玩耍的小女孩。我抬起手里的支柱,同时低头看向目瞪口呆的哈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