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想想就可以(第8/10页)
“目的地是凯瑞安。”最后波恩宁说,“我没看到她们是什么时候出发的。但她们在发现他已经去了安多之后,一定会立刻转往凯姆林了。”
这个情报已经是很大的收获了。从凯瑞安前往凯姆林大概需要一个月或更多时间,沙力达使节团肯定会抢在她们之前见到兰德。伊兰在沙力达她的床垫下藏了一张粗糙的地图,每天她都会依照她的推测在那上面标出使节团距离凯姆林还有多远。那名灰宗两仪师还在说着:“看来,爱莉达是要支持他了,而且还要将他护送到白塔。”雪瑞安挑起了眼眉。
“这太荒谬了,”麦瑞勒橄榄色的脸颊变暗了许多,“爱莉达是红宗的。”玉座理论上既属于所有宗派,也不属于任何宗派,但没有人能彻底摆脱她的本源。
“那个女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雪瑞安说,“兰德也许真的会被白塔的支持所吸引。”
“也许我们能通过那些艾伊尔女人送信给艾雯?”麦瑞勒的语气中带着犹豫。
史汪响亮地假咳了两声,伊兰还是差点就栽倒在地上。当然,警告艾雯是必须的——爱莉达的人如果发现她在凯瑞安,肯定会将她拖回白塔,不管艾雯是否愿意——但这些两仪师的推测……“你们怎么能认为兰德会听爱莉达的话?你们以为他不知道爱莉达属于红宗吗?他不知道红宗所代表的意义吗?她们不会支持他的,你们清楚这一点。我们一定要警告他!”伊兰知道,自己的话是有矛盾的,但忧虑已经钳住了她的舌头。如果兰德出了什么事,她宁可死掉。
“你有什么建议,见习生?”雪瑞安冷冷地问她。
伊兰觉得自己现在这副大张开嘴的样子一定像一条死鱼,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远处的一声尖叫救了她,随后又是一阵慌乱的叫喊从前厅传来。伊兰距离房门最近,所以她第一个冲进了前厅。前厅里摆放着撰史者的桌子,桌面上堆放着许多文件、卷轴和卷宗。靠墙有一排椅子,前来觐见爱莉达的两仪师等待时就坐在那些椅子上。除了这些之外,这个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了。爱耐雅、摩芙玲和卡琳亚不见踪影,但通往外面的门正缓缓关上,一阵女子狂乱的尖叫从逐渐关上的门缝中传了进来。雪瑞安、麦瑞勒和波恩宁在朝走廊冲过去的时候,几乎把伊兰撞倒在地。虽然看上去有些模糊,但她们还是有足够的分量。
“小心!”伊兰喊道。她别无他法,只能抓起裙子,和史汪一起用最快的速度追上去。迈出前厅,她们踏进了一个真正的噩梦。
在她们右侧三十步远的地方,墙壁上挂满织锦的走廊,突然变成一个宽阔且看不见尽头的岩石巨洞,只有一些零星的红色火焰为洞里的黑暗提供了一点亮光。那里到处都是兽口鹰喙、獠牙利角的兽魔人,远处的兽魔人要比近处的模糊许多,似乎还没有完全成形,而距离她们最近的兽魔人足有人类的两倍高,甚至比真正的兽魔人还要巨大。它们全都穿着插满黑色长钉的皮甲,围绕在营地火堆上同样满是铁刺的大锅咆哮跳跃。
这真是一场噩梦,即使是艾雯和智者们也没有对伊兰说过如此庞大的噩梦。噩梦都是由不经意的念头而生的,这样的念头有时会飘进梦的世界,有时会固定在某一点上。艾伊尔梦行者们只要在梦的世界里找到这样的噩梦,就会随手将它们除去,但她们和艾雯都叮嘱过她,遇到这种情况最好远远地避开。不幸的是,卡琳亚显然没有认真领会伊兰和奈妮薇的教导。
这位白宗两仪师已经被紧紧地捆住,一根铁链绑在她的脚踝上,将她头向下吊了起来,铁链的另一端消失在上方的黑暗中。伊兰能看到至上力的光晕仍然围绕着卡琳亚,但卡琳亚拼命挣扎、尖叫着,身体却一点点往下坠,逐渐接近一口盛满了滚油的黑色大锅。
当伊兰奔进走廊时,爱耐雅和摩芙玲正好停在那个巨洞前。片刻之间,她们凝立不动,但她们模糊的影像仿佛突然被拉长了,就像是两股轻烟被吸进了那个黑洞。刚一碰到洞口边缘,她们就已经出现在里面了。摩芙玲叫喊着,两只兽魔人转动巨大的铁轮,将她的身体愈拉愈紧;爱耐雅被铁链拴住腰,悬挂在半空中。兽魔人围绕她舞蹈,用带铁钉的鞭子抽打她,在她的衣服上留下一道道裂口。
“我们必须融合至上力。”雪瑞安说。围绕着她的光晕立刻与麦瑞勒和波恩宁的光晕融合在一起。即使是这样,光晕的亮度还是不及她们之中任何一个人清醒时进行导引的程度,毕竟她们现在置身于形体如雾的梦境。
“不!”伊兰急迫地喊道,“你们绝不能将眼前的情景当真,你们必须把这些当作——”她用力抓住雪瑞安的手臂。但三位两仪师编织的火之力,那道即使三人融合也如此微弱的火之力,已经碰到了那个噩梦的边缘。编织彻底消失了,如同被噩梦吸了进去,在同一瞬间,三位两仪师的身形也被吸起,向那个噩梦卷去。她们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消失在黑洞里。当她们重新出现的时候,雪瑞安的头从一个黑色的金属钟形容器中探了出来,兽魔人操纵着那个容器外面的把手和拉杆。雪瑞安拼命甩动她红色的头发,发出愈来愈凄厉的尖叫。伊兰看不见另外两位两仪师在哪里,但她觉得自己能听到远处传来凄惨的“不”的喊声,以及另一个令人颤栗的求救声。
“你还记得消除噩梦的方法吗?我们教过你的。”伊兰问。
史汪盯着面前的情景,点了点头:“否定它的存在,竭尽全力想象噩梦不存在时,万物的真实情景。”
这是雪瑞安的错,也许是那三位两仪师全体的错。想用至上力对抗噩梦,代表着她们已经在心中接受了这个梦境,这样一来,这种接受就会将她们拖进去,就像她们自己走进去一样。她们会软弱无助地陷在那里,除非她们记起已经忘记的真实情景,而现在这些两仪师显然是已经把这些“真实”彻底遗忘了,只剩下愈来愈凄厉的尖叫撕扯着伊兰的耳膜。
“走廊,”伊兰喃喃地说着,竭力在脑海里回想她上一次看到这里的情景,“回想你记得的走廊。”
“我正在努力,女孩,”史汪咆哮道,“但这样不管用。”
伊兰叹了口气。史汪是对的,这个噩梦没有丝毫动摇。雪瑞安的头在那个金属容器上面颤抖着,摩芙玲的哭嚎中开始出现了窒息的声音,伊兰几乎觉得自己能听见那个女人的关节被拉开的断裂声。卡琳亚垂下去的头发几乎要碰到那锅滚油了。两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这个噩梦太大了。“我们需要其他人。”伊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