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石之外(第7/8页)
尽管心里还有别的事情,但艾雯确实对此有了一些兴趣。“他们不会试图逃跑吗?换成是我肯定会的。”我绝不让任何人再俘虏我!
智者看起来很是震惊,“这样的事发生过。”辛那生硬地说,“这样的事情毫无光荣可言。逃跑的奉义徒会被他的氏族送回来,重新开始一年又一天的服役,因为这种事情而损失的光荣是如此巨大,以至于他的首兄弟或首姐妹也要成为奉义徒,才能偿还他们氏族欠下的义。如果氏族觉得失去的节太多,成为奉义徒的人也就会更多。”
沐瑞看上去完全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她一边听,一边啜饮着杯中的饮料;但艾雯能做到的只是不让自己摇头。艾伊尔人实在太疯狂了,她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现在她的感觉似乎比刚才更糟了。
“现在一些奉义徒中出现了一种谦逊式的自大,”麦兰不以为然地说,“他们以为他们在通过奉义徒的经历赢得光荣,他们将服从和柔顺当成一种嘲笑,这种新发生的状况非常愚蠢。它与节义毫无关系。”
柏尔笑了,她的笑声与她纤细的嗓音相比之下,显得惊人地圆润。“傻瓜总会有。当我还是女孩的时候,沙拉得艾伊尔和汤曼勒艾伊尔每一晚都会彼此偷盗牛羊。晨塔是当时曼得割的顶主妇,她被一名年轻的亥多寻水众推了一把,于是她前往弯谷,要求那个男孩让她成为一名奉义徒。她不会允许那个男孩拥有因碰触她而赢得的光荣,因为,当他这么做的时候,她手里正拿着一把餐刀。一把餐刀!她声称那是一件武器,仿佛她是枪姬众。那个男孩别无选择,只能按她的要求去做,尽管这么做让他成了个大笑话。没有人能让顶主妇光着脚回到她自己的聚居地去。没有等到一年又一天的期限结束,亥多氏族和金达氏族交换了枪矛。那个男孩很快就发现,他要与晨塔的长女结婚了,这样,他的奉义徒就成了他的次母亲。他想把晨塔当成聘礼的一部分送给他的妻子,这导致了两个女人同时宣称他要剥夺她们的光荣,他差点就让自己的妻子也变成了奉义徒。为了完成那次的义,险些让亥多和金达再度互相展开袭击。”讲述这些的艾伊尔女子几乎笑倒在地上,艾密斯和麦兰也在擦着她们的眼睛。
艾雯没弄懂这个故事在讲什么,当然也不清楚它为什么好笑,但她还是礼貌地笑了笑。沐瑞将水杯放到小银酒杯旁边:“我从曾经与艾伊尔人作战的人那里了解到一些信息,但我从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很显然,艾伊尔人不会因为被碰触到了就投降。”
“这不是投降,”艾密斯专注地说,“这是节义。”
“没有人会要求成为一名湿地人的奉义徒,”麦兰说,“湿地人不知道节义。”艾伊尔女子交换着目光,显得很不自在。
为什么?艾雯暗自寻思,哦,对于艾伊尔,不知道节义一定就像不知道气节,或是不知道荣誉一样。“我们之中也有明白荣誉的男人和女人,”艾雯说,“我们大多数都是这样,我们知道何为对,何为错。”
“你们当然知道。”柏尔不在意地说着,仿佛她们说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
“你们送了一封给我的信去提尔,”沐瑞说,“在我还没有到达提尔之前,那封信已经送出了。你们提到了许多事情,其中有一些已经被证明是真实的,包括我会——我必须——在今天、在这里遇到你们。你们很像是在命令我来到这里,但你们刚才却提到‘如果’我来,你们所写的那些事情里,到底有多少是你们知道会成真的?”
艾密斯叹了一口气,放下酒杯,这时,柏尔说话了:“有许多是不确定的,即使对梦行者来说,也是如此。艾密斯和麦兰是我们之中最优秀的,但即使是她们也看不到一切真相,或是一切可能。”
“即使是在特·雅兰·瑞奥德里,现在也比未来更加清晰。”太阳色头发的智者说道,“正在发生和开始的事情,比将要发生和可能发生的事情更容易看到。我们根本没看见艾雯和麦特·考索恩,即使是那个自称为兰德·亚瑟的年轻人,也只是可能来到此地而已。如果他不来,他肯定会死亡,艾伊尔也是一样,但他毕竟是来了,如果他从鲁迪恩活着出来,至少会有一部分艾伊尔能幸存下来,这就是我们知道的。如果你现在还没有来,他可能已经死了,如果安奈伦没有来,你就可能已经死了。如果你没有走过那些环拱……”麦兰突然停住话音,仿佛她用力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艾雯关切地向前倾过身子。沐瑞必须进入鲁迪恩?但两仪师自己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智者所说的。
辛那这时赶紧接口,以掩饰麦兰的失言:“通往未来的道路并非固定惟一,因缘让我们最精细的编织也显得像麻布一样粗糙,像缠成一团的乱线。在特·雅兰·瑞奥德,很有可能看见一些关于未来的编织模式,仅此而已。”
沐瑞啜了一口酒:“对于古语的翻译经常会有所不同。”艾雯转头盯着两仪师。为什么会提到古语?那些环拱是什么?是那件特法器?但沐瑞只是轻快地说了下去:“特·雅兰·瑞奥德的意思是梦的世界,或许也可译为看不见的世界,这两种翻译都并非十全十美,它的意思比这两个词更加复杂。安奈伦,意思是一个男人,但也可以翻译成代表整个民族的男人,另外还有两、三种其他的译法。我们习惯了常见的称谓,却从没想过它们在古语中真正的含意。护法被称为‘盖丁’,意思是‘战斗的兄弟’;两仪师的意思是‘人众的奴仆’;还有艾伊尔,在古语里是‘献身’的意思,甚至其含意比这个更强,它代表着一个写进你们骨头里的誓言。我经常在想,艾伊尔要为了什么而献身。”
智者们的面容变得像铁一般坚硬,但沐瑞还是自顾自地说着:“还有‘杰恩艾伊尔’——‘真正的献身’,而且含意更强,也许应该是‘惟一真正的献身’,惟一真正的艾伊尔?”她带着询问的眼神望着智者们,仿佛根本没看见她们严厉的目光。
帐篷里,没有一个人说话。沐瑞在做什么?艾雯不想让两仪师毁掉她向智者学习的机会,“艾密斯,我们现在能谈谈梦卜吗?”
“今晚再谈就可以了。”艾密斯说,“但……”
“今晚,艾雯,你也许是两仪师,但你必须再次成为学生。你甚至在想睡的时候也不能睡,或者必须睡得很轻,好让自己能够在醒来时说出自己看见了什么。当太阳落下的时候,我会开始教导你。”艾雯低下头,从帐篷顶的下沿向外望去。从那道长长的影子判断,虽然外面的阳光仍然明亮灼热,但太阳已经开始靠近山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