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夜之女(第4/4页)

“那就是说,你不再反感被至上力碰触了,佩林?不,我不会治疗它。它并不严重,而它会提醒你小心谨慎。”佩林知道,他要小心的是不要再给她施加压力,以及小心他的梦境,还有不要让这些事被别人知道。“还有别的事吗,佩林?”

佩林望向门口,停了一下,“没事了,如果你认识一个名叫萨琳的女人,你觉得这和她会有什么关系?”

“光明在上,为什么你会问这样的问题?”

“一个女孩,”佩林有些笨拙地说,“一个年轻女人,我是昨晚碰到她的,她也是一名船客。”佩林要让沐瑞自己去发现萨琳知道她是两仪师,还有她以为跟着他们就能找到瓦力尔号角的事情。他不会隐瞒任何他认为是重要的事,但如果沐瑞要一直隐瞒某些事,他也不会让步。

“萨琳,这是个海丹名字,没有女人会帮女儿取这个名字的,除非她认为女儿将是一个美丽无比,却终会落得一场悲剧的人。那是一个躺在宫廷的软垫上,被仆人和求婚者环绕的女人。”她浅浅地微笑着,却显得饶有兴致,“也许你有新的事情要小心了,佩林,如果有一个叫萨琳的船客在你身边的话。”

“我会小心的。”佩林对她说。至少,他知道萨琳为什么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它一点也不像是个圣号角狩猎者的名字。只要她不管自己叫“猎鹰”就行。

当佩林走上甲板的时候,他看到了岚,而萨琳正坐在栏杆附近的一卷绳索上,一边打磨匕首,一边看着他。巨大的三角帆已经完全展开,被绳子拉得紧紧的。雪雁号向下游飞速而去。

萨琳的视线一直跟着佩林,直到他经过她身边,走到船头。船首两侧的水面不停地向外翻卷,如同犁头掀开的土地。佩林一直在回想他的梦和艾伊尔人,明的描述和猎鹰,他的胸口感到一阵疼痛。生活从未如此混乱过。

兰德从令他精疲力竭的睡眠中惊醒,坐起身,大口地喘着气,被他当成毯子盖的斗篷已经掉在地上。他感觉到肋下的疼痛,在法美镇所受的旧伤一直折磨着他。点起的营火只剩下几朵摇曳的火苗,但它们仍旧足以产生晃动的阴影。那是佩林,一定是他!这不是一场梦,我差点杀死他!一定要小心啊!

他颤抖着拣起一根橡树枝,打算将它丢进火煤里。这里是莫兰迪丘陵,离曼埃瑟兰不远,树木变得稀少了,但兰德还是能找到足够的枯枝来堆起营火。他的伤口已经拖了很久没有治疗,不过也还没溃烂。没等到树枝碰到煤块,他忽然停住了。有马匹正朝这边过来,十到十二匹,速度很慢。一定要小心,不能再犯错了。

马匹的目标是那堆渐渐熄灭的营火,它们走进昏暗的火光中,立定了脚步。阴影模糊了马背上的骑士,不过兰德还是能够看出来,他们几乎都是面容凶悍的男人,带着圆形的头盔,穿着嵌满鳞状甲片的无袖长皮衣。他们之中有一个是女性,她有着灰白的头发和一副脱俗的面容,她的黑色衣裙质料只是普通的羊毛,却有着最好的织工,上面装饰着一枚狮子形状的银胸针。一个商人,这就是她给兰德的印象,在去两河收购烟草和羊毛的商人中就有这样的穿着。一个商人,和她的卫兵。

我一定要小心,兰德一边想着,站起了身。不要犯错。

“你找到了一处不错的宿营地,年轻人。”她说,“在去瑞门的路上,我经常在这里歇宿,附近有一处小泉水,我相信你不介意我们和你分享这里吧?”她的卫兵已经纷纷下马,束紧他们佩剑的腰带,同时放松了马的肚带。

“我不介意。”兰德对她说。要小心。向前走两步,他跃入半空。旋叶断。火焰的苍鹭徽剑出现在他手中,女人脸上还没来得及显示出半点惊讶,她的头已经离开了身体。她是最危险的。

人头滚下马背的时候,兰德已经落在地上。卫兵们呼喊着,全都伸手去拔佩剑,当他们看清兰德的剑上喷出火舌时,呼喊变成了尖叫。兰德在卫兵中舞蹈,那是岚教他的战法。他知道,使用普通的钢刃,他也能把这些人全都杀掉,但他挥舞的这把剑是他的一部分。最后一个卫兵倒下了,一切都变得像是他在演练招式时的样子。最后,兰德差点要以折扇式将火剑收入剑鞘里。直到此时,他才记起腰间根本没有剑鞘,即使有,火剑也会将它烧成一堆灰烬。

兰德让火剑消失,转身去检查那些马匹。大多数的马匹都逃走了,不过有一些跑得并不远,而那个女人的大阉马还站在原地,转动着眼睛,不安地嘶鸣着。女人无头的尸体已经倒在地上,手却仍然紧握着缰绳,把马头拉得低垂了下来。

兰德拉开那两只手,将他不多的几样东西收好,便跨上马鞍。我一定要小心,他又看了一眼那具死尸,不能犯错。

至上力仍然充盈在他体内,阳极力的流动比蜂蜜更甜美,比腐肉更恶臭。突然间,他开始导引体内的至上力,虽然他并不真正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的,他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至上力立刻发挥了作用,尸体被凭空举起,兰德将它们排成一条直线,让它们面朝着他,跪倒在地,面孔贴在泥土中。那些已经没有头的,则都直直地向他跪倒。

“如果我是转生真龙,”他对它们说,“就应该这样,对不对?”松开阳极力非常困难,但他还是做到了。如果我吸收太多,我该怎么摆脱疯狂?他苦笑着,或者现在已经太晚了?

皱起眉头,他望向那条线。他确定男人只有十个,但那条线里跪着十一个男人,其中一个没有穿任何甲胄,但手里却握着一柄匕首。

“你选择了错误的同伴。”兰德对那个人说。

抓紧缰绳,兰德用脚跟在阉马的肋骨上狠狠一踢,那马立刻以可怕的速度冲入夜色。到提尔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兰德要走最接近直线的路程,即使他要杀马、偷马也在所不惜。我会在那里找到一个结果。那些辱骂,那些诱惑。我要让它们有一个结局!凯兰铎。它在向他发出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