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提尔的风暴(第2/7页)
“当我还年轻的时候,”泽凌的口气非常严肃,“一个小偷将她的匕首刺进我的肋骨,因为我以为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不会像男人那样心狠手辣。我不会再犯着这样的错误了,我会把所有这些女人都看作是两仪师,黑宗两仪师。”艾雯差点被茶水呛了一口。泽凌连忙抱歉地朝她笑笑,将桌上的银币收进自己的荷包,把它塞到腰带里面。“我不是想吓唬你,女士,提尔不会有两仪师的。我要花上几天时间,除非她们全都聚在一起。在一起的十三个女人是很好找的;如果她们分开,那就有些困难了。但不管怎样,我都会找到她们,在你们捉到她们之前,我不会把她们吓跑的。”
等到泽凌穿戴上草帽和木鞋底,从那道后门离开之后,伊兰说:“我希望他不会过于自信,爱蕙恩,我听了他说的一切,但……他真的明白她们是危险的吗?”
“除了面对一双美丽的眼睛,或者是一双精巧的脚踝外,他从不曾失手过。”灰发妇人说,“当然,在那种时候,每个男人都会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他是提尔最好的捉贼人,不用担心,他一定能找到你们要找的那些暗黑之友。”
“明天早晨之前,又要下雨了,”尽管屋里很温暖,奈妮薇还是哆嗦了一下,“我觉得有一场风暴正在凝聚。”爱蕙恩只是摇了摇头,用碗装了鱼汤,开始准备晚餐。
等到吃过晚餐之后,奈妮薇和爱蕙恩坐到桌边,又开始讨论草药和治疗的知识。伊兰继续完成她的斗篷肩膀处的一片刺绣,刺绣的花纹是简单的蓝白色花朵;后来,她又开始阅读爱蕙恩放在小书架上的《曼那伽的威廉姆散文集》。艾雯也想看看书,不过,无论是散文集、《简·法斯崔德游记》,还是艾勒瑞·艾芬的幽默故事都无法让她安心看下去。她隔着胸前的衣服,用手指一点点转动那枚石戒指特法器。她们在哪里?她们在石之心大厅里想做什么?只有龙,只有兰德能碰触凯兰铎,那她们又想做什么?到底她们想做什么?到底要做什么?
夜色更深的时候,爱蕙恩带她们看了二楼的卧室,但等到她离开之后,三个女孩都聚集到艾雯的房间里。她们只点了一盏小灯,艾雯脱下外衣,两枚戒指仍然挂在她的脖子上,那枚斑纹石戒指感觉上比金子还要沉。自从离开塔瓦隆以来,她们每晚都会这么做,只有和艾伊尔人一起的那个晚上例外。
“一个小时之后叫醒我。”她对她们说。
伊兰皱起眉头,“这次为什么这么短?”
“你觉得不安?”奈妮薇问,“也许你太常使用它了。”
“若我不这样做,我们还会在塔瓦隆洗碗盘,抱着找到黑宗两仪师的幻想,任由灰人杀死我们。”艾雯尖声说道。光明啊,伊兰是对的,我就像是个不懂事乱发脾气的孩子。她深吸一口气,“也许我是有些不安,也许因为我太靠近石之心,太靠近凯兰铎,太靠近那个陷阱,或者是别的什么。”
“要小心。”伊兰说。
奈妮薇用更低的声音说:“千万要小心,艾雯,拜托你。”她用力揪住了自己的辫子。
艾雯躺在矮床上,两名同伴站在她两边,闪电开始在空中翻滚,睡梦渐渐来临。
又是连绵起伏的山丘,像每次一开始时一样。花朵和蝴蝶辉映着春日的阳光,耳边掠过的是轻柔的风和阵阵鸟雀的歌唱。这一次,她穿着绿色的丝衣,胸部有金色的飞鸟花纹刺绣,脚下是绿色天鹅绒软鞋。特法器变得轻盈无比,从她的衣服底下飘飞出来,只因巨蛇戒的重量压住了它,它才没有飘走。
经过简单的反复尝试,她已经了解到特·雅兰·瑞奥德世界的一些规则;即使是幻梦的世界,即使是非真的世界,也有它自己的规则,古怪的规则。艾雯相信,自己应该已经知道这些规则的十分之一了。其中有一条规则,可以让她到达想去的地方。闭上眼睛,她清空自己的思绪,就像要拥抱阴极力之前那样。这么做并不容易,因为玫瑰花蕾总会在她的思想中形成。她努力让自己不去感觉真源,忍受无法拥抱它的痛苦,这样,她就必须用一些别的东西来填充思想中的空白。她开始在脑海中描绘石之心大厅,就像她在以前那些梦里见过的一样。她不放过那里的每一个细节,让它完美地在自己的虚空中呈现。那些巨大的红色抛光石柱、久经岁月磨蚀的石板地面、远离头顶的穹顶,以及水晶剑,无法碰触之剑,剑锋向上,缓缓地在半空中旋转。这些是如此真实,她相信自己伸手就能碰触它们,于是,她睁开眼,看到自己已经站在了石之心里,或者是石之心出现在特·雅兰·瑞奥德中。
石柱就在眼前,还有凯兰铎。在闪耀的水晶剑周围,几乎像影子一样黯淡而虚幻,十三名女子盘腿而坐,凝视着不停旋转的凯兰铎。蜂蜜色头发的莉亚熏转动头颅,用那双黑色的大眼睛直盯着艾雯,她笑了,双唇像一朵鲜红的玫瑰花。
大口喘息着,艾雯从床上猛地坐起来,几乎跌到了地上。
“怎么了?”伊兰问,“出了什么事?你看起来很害怕。”
“你才刚刚闭上眼睛,”奈妮薇轻声说,“这是第一次,我们没有叫醒你,而你自己醒了过来。一定出了什么事,对不对?”她用力揪着自己的辫子,“你还好吗?”我怎么回来的?艾雯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光明啊,我甚至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她只知道,她不想说出一定要说出来的事情。解开脖子上的皮绳,她将巨蛇戒和更大的石戒指特法器握在掌心。“她们在等着我们,”她最后说道。不需要说出“她们”是谁,“我想,她们知道我们在提尔。”
窗外,风暴正在蹂躏这座城市。
雨滴一直击打在头顶的甲板,麦特盯着桌子上摆在他和汤姆之间的棋盘,但他没办法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棋局上,即使有安多银币作赌注,他也做不到。雷声咆哮,闪电从狭小的窗口投进刺眼的白光。四盏油灯照亮了雨燕号的船长室,这艘该死的船也许像那种鸟一样油光水滑,但它走得还是该死的太慢了。船身轻轻晃了一下,然后又晃了一下,只是晃动的模式似乎改变了。他最好不要把我们带进该死的泥里去!如果他没有把这个澡盆最后的一点速度榨出来,我就把给他的金子塞进他的喉咙里!他打了个哈欠。自从离开凯姆林以来,他就一直在担心那三个女孩,始终也没能好好睡一觉。他将一枚白棋放在棋盘的一个交叉点上,再走三步,他就能围住汤姆的一片五个黑棋的地方了。
“你可以成为一个好棋手的,小子,”走唱人咬着烟斗说着,放下另一枚棋子,“如果你专心一点的话。”他的烟草闻起来有一股树叶和坚果仁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