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提尔的风暴(第4/7页)

“也许吧!”汤姆嘟囔着,咳了两下,“你会对女人的忍耐力感到惊讶的。但也许你说得对。”

抓住斗篷,让它能严密地盖住烟火包,麦特加大了他的步伐,“来吧,汤姆。我想在今晚找到柯马,或者是那些女孩。”

汤姆跛着腿跟在他身后,不时会咳几下。

他们走过高大的城门,在这样的雨夜里,并没有人守门。当脚底感觉到坚硬的石板路时,麦特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在街上走了不到五十步,就看见一家客栈,灯光从大厅的窗户洒在街面上,音乐不停地飘入夜幕之中。即使是汤姆也不顾自己的瘸腿,在雨中很快就走完这五十步。

白新月客栈老板的大肚子让他的蓝色长衫宽松的下摆像上身一样紧裹在身上,使他的衣着样式看上去和桌边低背椅上的那些男人很不一样。麦特觉得这个老板在足踝上系住裤脚的松垂裤子够两个普通人穿的,一个人穿一条裤腿就够了。女侍们都穿着暗色的高领衫和白色的短围裙。两座石头壁炉间,有一个人正在演奏响板琴。汤姆用批评的眼光看了看那个人,摇了摇头。

圆胖的客栈老板名叫卡文·劳帕,他很高兴能为客人提供房间。一开始,两名新客人靴子上的泥巴还让他皱了皱眉。虽然麦特口袋里的银币和金币的数量已经不多了,不过汤姆的百衲斗篷立刻就抚平了他胖额头上的皱纹。当汤姆说,他会表演几个晚上,以赚取一些酬金的时候,他的下巴都开始高兴地摆动了。麦特问起他有没有见过一个胡子上有一道白斑的大汉,或者是三名年轻女子,他回答说对此一无所知。麦特把斗篷和铁头棒之外的所有东西都放在房间里,但他几乎没有看那个房间里有没有床——睡眠是一件很诱人的事,只是他拒绝让自己想到这件事。下楼之后,他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顿鱼肉,没有回房,就直接走进大雨中。他很惊讶地发现汤姆依然跟在他身边。

“我以为你会喜欢干燥一点的地方,汤姆。”

走唱人拍了拍仍然在他斗篷底下的长笛匣,他剩下的东西也都放在了房间里。“人们喜欢和走唱人说话,男孩,我也许能搜集到一些你得不到的情报,而且我也不希望那些女孩受到伤害。”

在雨水横溢的大街上又走了一百步,他们在街道对面找到另一家客栈,之后的一家在两百步以外,然后还有更多的客栈。麦特每遇到一家都会走进去,汤姆在客栈里舞动一下斗篷,讲一个故事,然后由别人请他喝杯酒。麦特会趁这个时候询问一下客栈里的人有没有见过一个留短胡子、在胡子靠下巴的地方有一道白斑的男人,或者是三个年轻女子。他用骰子赢了几个钱,却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汤姆也没有。不过,麦特很高兴看到汤姆在每家客栈都只是象征性地啜一口酒。汤姆在船上时已经几乎像是戒了酒,但麦特那时并不确定一旦他们到了提尔,他会不会重新开始酗酒。等到他们已经走过二十几家客栈之后,麦特觉得眼皮已经快睁不开了。暴雨虽然小了一些,但雨滴砸在身上的感觉还是很明显,随着雨水的清洗,风中似乎有了一些清新的味道。天空变成了黎明即将到来之前的暗灰色。

“小子,”汤姆喃喃地说,“如果我们不回白新月去,那我就睡在这雨里好了。”他停下来,又开始咳嗽,“你有没有看见,你刚刚走过了三家客栈而没有进去?光明啊,我太累了,已经没办法思考了。你是不是知道要去哪里,却没有告诉我?”

麦特模糊地看见街上有个高个子男人,穿着一件斗篷,从街角跑过去。光明啊,我累了。兰德在二千里外的地方当他那个该死的龙。“什么?三家客栈?”他们这时正站在另一家客栈门前,在风中摇摆的招牌上写着——金杯客栈。虽然那个杯子看起来并不像是骰罐,不过他决定不管怎样,都要试一试。

“最后一个,汤姆,如果我们在这里没有找到她们,我们就回去睡觉。”

睡觉听起来比用一局骰子赌一百枚金币还要美妙,但麦特还是强迫自己走了进去。

刚朝大厅走了两步,麦特就看见他了,那个穿绿色外衣配蓝条纹灯笼袖的大汉正是柯马,削得很短的黑色胡子上,在下巴处有着白斑,其他条件也都没有差别。他坐在大厅尽头样式奇怪的低背椅上,他手里摇晃着一只皮骰罐,正朝对面的一个男人笑着。那男人穿着一件长衫,下身是松腿裤子,脸上没有任何笑容。他愣愣地盯着桌上的钱币,仿佛是想把它们装回钱包里去。另一个骰罐被放在柯马的肘边。

柯马将皮骰罐揭开,几乎没等骰子停止旋转,就开始笑了。“谁是下一个?”他大声喊着,一边将桌子中间的赌注搂到自己面前。他面前已经有一堆相当多的银币了。他将骰子铲回到骰罐里,又开始摇晃,“肯定有人想试试手气吧?”似乎没人有这种冲动,只有他还在摇晃着骰罐,大笑着。

麦特很容易就找到了客栈老板,这里的客栈老板都没有穿提尔样式的短围裙。老板的外衣也和那些与麦特交谈过的每一个老板一样,是深蓝的颜色。他看起来也算是个胖子,但只有卡文的一半多一些,他的下巴层数也只有卡文的一半。他一个人坐在一张桌边,拼命擦着一只锡杯,不时会瞪着角落的柯马。不过,当柯马望向他的时候,他又会将目光移开来。还有另外一些人,也在用气恼的眼神瞥着那个胡子大汉,却不敢与大汉的目光对峙。

麦特的第一个冲动是扑到柯马面前,用铁头棒敲打他的脑袋,逼问他艾雯她们的下落。但他立刻就克制住这个冲动。这里有些不寻常的地方,柯马是他所见到的第一个佩剑的人,但这个人望向他的眼神却不是一般剑士的那种可怕。即使给柯马倒酒的女侍也全都是神经质地朝他笑笑,就逃走似的离开了,她们显然认为这是一件可怕的事。

多看看,再行动,麦特疲惫地想,我惹的麻烦里有一半是因为缺乏观察和思考,一定要好好想一想。疲倦似乎在他的大脑里塞满了羊毛。他向汤姆点头示意,便走到客栈老板的桌边,后者则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坐在他面前的两个人。“那个胡子上有白斑的男人是什么人?”麦特问。

“你们不是从城里来的吧?”客栈老板说,“他也是个外地人。在今晚之前,我从没见过他,但我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一个到这里来做买卖的外地人,或者是一个有钱到能买得起剑的商人,但他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这样对待我们吧!”

“如果你以前从没见过他,”麦特说,“你怎么知道他是个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