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寒冬(第5/8页)

卡尔喝了一口咖啡,听着两人幻想成立私人民兵团。那会是他们死前对国家最后的贡献。如果需要,他们很乐意为国捐躯。那是他们作为公民的义务。接着卡尔听见其中一个大声说:“你看什么看?”

两人都盯着他。“没什么,”卡尔说,“只是在喝我的咖啡而已。”

牛仔对着西装男挤了挤眼,问道:“你怎么想,伙计?你喜欢长发男吗?”

“我不知道。”卡尔说。

“他妈的,J.R.,可能他家里有个长发男等着他回去呢。”西装男开玩笑说。

“是啊,他没有我们需要的勇气,”牛仔说着,又转身对着自己的咖啡,“很可能他妈的从来没有服过兵役。软得像个甜甜圈,那个男的。”他摇了摇头:“整个该死的国家都变成了那副样子。”

卡尔一言未发,但他在想杀掉一对他们那样的老不死的会是什么感觉。有一瞬间,他想过要在他们离开之后跟踪他们,让他们干对方作为序曲。他打赌等他开始动真格的,那个牛仔一定会吓尿在西装男的小帽子里。那两个死变态大可以认为卡尔·亨德森一文不名,他不在乎。他们可以从现在把牛皮吹到世界末日,吹嘘自己要怎么怎么杀人,但两个人都没有胆子动手。15分钟之内他就能让他俩求他结果了他们。他知道该做什么能让他们为了好受两分钟吃掉对方的手指。他只需要作出决定。他又喝了一口咖啡,看着窗外的凯迪拉克,还有雾蒙蒙的街道。当然,只是个老胖子,老大。软得像个该死的甜甜圈。

牛仔又点了支烟,咳出一口棕色的浓痰,吐在了烟灰缸里。“把其中一个混蛋变成宠物,我倒是想试试看。”他说着,用对方递给自己的纸巾擦了擦嘴。

“你想要个男人还是个女人,J. R.?”

“见鬼,他们看起来都一样,不是吗?”

西装男咧嘴一笑:“你会喂宠物吃什么?”

“你他妈最清楚我会喂什么,‘巴士’。”牛仔说完,两个人都大笑起来。

卡尔把身子转了回来。这倒是他以前没想过的。宠物。现在养个宠物不太可能,但以后也许可以。你看,他自己琢磨着,总有新鲜、刺激的玩意儿值得期待,哪怕在这样的人生中。除了出去“捕猎”的那几个礼拜,他总是很难高兴起来,但接下来就会发生点什么,提醒他人生并不全是一坨屎。当然,要是想把模特变成某种宠物,他们就得搬出城区,住到乡下。你得弄个地下室,至少得有个离房子近的外屋,一个工具房或是谷仓。也许最终他真的能把宠物训练听话,但他想到这里有些怀疑,因为他可能耐不下性子。让桑迪守规矩已经够难了。

28

二月将尽的一个下午,桑迪刚上班,博德克就走进了特库姆塞酒吧,点了杯可乐。酒吧没有别的客人。她给他倒了饮料,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回到吧台后面的水槽旁清洗昨晚留下的脏啤酒杯和一口杯。他注意到了她的黑眼圈和开始露白的头发。她看起来还不到90磅,牛仔裤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他把她的每况愈下归罪于卡尔。博德克一想到那个死胖子还要靠她养就生气。虽然这些年他和桑迪走得并不是很近,但她毕竟是他妹妹。她才刚过完24岁生日,比他要小5岁。可她这副样子像是撑不过40了。

李挪到吧台顶头的一个吧椅上,方便看着门口。自从那晚他来酒吧拿那包钱之后——这是塔特·布朗迄今对他做过最蠢的一件事,他也已经告诉过那个混蛋了——桑迪几乎没再跟他说过话。她觉得他是坏人,这让他心烦,至少他花时间去想的时候觉得有点烦。他觉得她还在生气,因为他提到她在这个垃圾堆后面卖肉什么的。他转身看着她。这个地方死气沉沉,唯一的声响就是她拿起杯子洗的时候玻璃杯在水中的碰撞。去他妈的,他想。他开始说话,提到卡尔最近花了很多时间跟白牛餐馆的一个年轻女招待聊天,而她却困在这里端茶送水挣钱付账单。

桑迪把杯子放在塑料滤水器上,擦干双手,想着该说什么。卡尔最近的确让她干了很多活,但这跟李没有关系。他去找女孩子干什么?卡尔只有看着自己拍的照片才硬得起来。“那又怎样?”她最终说道,“他很孤单。”

“是啊,他还是个说谎精呢。”博德克说。有天晚上,他看见桑迪的黑色旅行车停在白牛餐馆门口。他把车停在街对面,看着自己的妹夫跟苗条的女招待东拉西扯。他们看起来相处甚欢,让他很好奇。卡尔离开后,他进去坐在吧台前,要了杯咖啡。“那个刚走的男的,”他说,“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你是说比尔?”

“比尔啊?”博德克努力憋着没笑出来,“他是你朋友吗?”

“我也不知道,”她说,“我们处得还行。”

博德克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笔记本和一支铅笔,装作写下了什么:“废话少说,告诉我你知道的关于他的一切。”

“我遇上什么麻烦了吗?”她问。她咬着一缕头发,紧张地前后挪动着。

“你老实交待就不会有麻烦。”

听完姑娘复述的卡尔的几个故事后,博德克瞟了一眼手表,站了起来。“目前我知道这些就够了。”他把笔记本放回了口袋。“听起来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他思索片刻,看着姑娘。她还咬着头发。“你多大了?”他说。

“16。”

“这个叫比尔的让你去拍过照吗?”

姑娘脸红了。“没有。”她说。

“他要是这么说,你就打电话给我,知道吗?”如果想跟这个姑娘上床的不是卡尔,他才不操这份闲心。但这个狗娘养的毁了他妹妹,博德克不会忘记这一点,不管他提醒自己多少次这并不关他的事。这个事实啃噬着他,就像癌症。他现在最多只能让桑迪知道这个小女招待的存在。但总有一天他还是要让卡尔狠狠地偿还这一切。不会很难的,他想,和阉一只公猪没有什么区别。

他盘问完姑娘就离开了餐馆,开到监狱旁边的州立公园等塔特·布朗拿钱给他。无线电里调度员吱吱嘎嘎说着亨廷顿峰发生了一起撞车逃逸,博德克伸手调低了音量。几天前,他又为塔特办了一件事,用他的警徽把一个名叫孔罗德的家伙从漆溪下游岸边藏身的旧窝棚里撵了出来。他戴着手铐坐在后座,以为警长会把他带回城里审讯,没想到警车停在了鲁伯山顶的砂石路边。博德克一言未发,拽着手铐把他拉出警车,半拖进100码外的林子里。就在孔罗德从叫喊着要维护自己的权利变成求饶时,博德克在他背后上前一步,一枪射中了他的后脑勺。现在塔特欠他5 000美元,比警长最开始的收费高了1 000。这个施虐狂打了在塔特脱衣舞俱乐部楼上工作的高级妓女,试图用马桶搋子把她的子宫吸出来。土匪头子只得又多花了300块上医院把所有器官塞回她体内。这场生意里唯一的赢家只有博德克。